古含林也知道雙錦不可能相信他了。
他當着雙錦的面打了他的朋友鐘敏卉,又把他喜歡的楚雪鏡推下樓,别說相信,原諒都是不可能了。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隻怪他呢?錯都是他一個人的嗎?
鐘敏卉就沒錯嗎?他根本不想揍鐘敏卉,他又不是瘋了,怎麼可能當着雙錦的面打人,可鐘敏卉太氣人,明知道自己脾氣不好還故意說那麼多難聽的話,他實在忍不了了。
還有楚雪鏡,他隻是還了一拳,根本沒有推他,誰知道他為什麼會摔下去?
這……會不會是污蔑?
楚雪鏡是不是故意的?
有一瞬間,古含林非常懷疑楚雪鏡早發現了雙錦在這裡,他故意的,他故意想讓雙錦誤解他,雙錦本來就因為鐘敏卉的事生他的氣,好不容易才願意和他說幾句話,還答應會參加他的升學宴。
這回完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根本沒推他!”
他拉扯雙錦的肩膀,想讓他好好聽一下自己說話,但是雙錦眼裡隻有楚雪鏡。
他艱難地把人攙扶起來,讓楚雪鏡完全靠在自己肩膀上,好像發生了多麼了不得的事,非要帶楚雪鏡去醫院。
隻是摔傷了一點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明明自己也受傷了,他一邊鼻子和嘴角都在滲血,小半張臉腫得變形,看起來凄慘狼狽,毫無之前的俊朗,更别提身上穿着衣服的地方還有看不到的傷,但是雙錦眼裡隻有楚雪鏡頭上那點傷口。
他流血就格外可憐嗎?
古含林怨憤地盯着他們,但是他發現不公平的不止長了一顆歪心髒的可惡雙錦,連老天都對楚雪鏡格外優待,楚雪鏡的傷藏在頭發裡,乍一看血紅刺眼,但實際上那張臉根本沒傷到,隻有他腫得像豬頭。
真不公平啊……
出于這種心理,他更加看不得雙錦心疼楚雪鏡,如果之前隻是懷疑楚雪鏡是故意陷害自己,那現在無論楚雪鏡是不是故意的,他都咬定他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的,不然怎麼就那麼巧,你不來他不摔,你來了他就摔了!”他死死拽着雙錦的手腕,不準他走,第一次感覺到百口莫辯。
于是不自覺的,他又控制不住自己在雙錦面前胡亂說話,“既然摔了,那他怎麼不死??!”
“啪——”
幾乎是這句話落地的瞬間,他忽然聽到耳邊一聲脆響,下一瞬臉上傳來火辣辣的感覺才反應過來,哦原來被打了,被雙錦打了。
他的力道和楚雪鏡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對于打過不知多少次架的人而言和撓癢無差别,但卻讓古含林整個人僵在原地。
“雙錦……”
雙錦輕飄飄的打斷他,聲音還是那副不怎麼有力道的低柔,但卻不妨礙說出來的話傷人,“古含林,你太過分了。”
雙錦對古含林的讨厭貫穿整個少年時期。
起初雙錦隻是厭煩他,後來古含林逐漸地瘋狂,雙錦對他的讨厭幾乎到了連他的名字都不能聽的地步。
繼楚雪鏡被古含林推下樓梯之後,雙錦不得不辭去了臨時工作——在一家工藝品店做泥塑擺件。
原因很簡單,這個店是古含林兄弟的,雖然工作不是古含林給介紹的,但是古含林的兄弟在雙錦求職的第一天就認出了雙錦,雙錦不認識他,但對方說和古含林是朋友,之前見過他。
因為這個雙錦認為這份工作是對方看在古含林的面子上任用他的,那既然鬧掰了就不能再有牽扯。
但雙錦實在很需要一份工作,他的母親身體不健康,收入不足以支撐他讀大學,雖然姐姐雖然已經成家,但是雙錦不想用姐姐的錢,這樣一份能夠輕松勝任又收入可觀的工作很難得。
在此之前他其實已經攢了一些錢了,但是因為想給楚雪鏡準備禮物所以一咬牙都花掉了,他欠楚雪鏡很多錢,得到了他很多幫助,不想在第一次約會上就給對方敷衍的感覺。
本來在接下來的兩三個月裡隻要肯出力是可以賺夠學費的,但是……
楚雪鏡的傷口差不多好了之後,他們再一次約定見面。
雙錦沒有錢再準備禮物,上次光顧得生氣,回去好幾天他才想起手表的事,雖然讓楚雪鏡回去找了,但雙錦這一次空着手去見他總覺得心情很糟糕。
明明是真正意義上的一次約會,竟然連再準備一份體面的禮物都做不到。
不過這種煩惱在見到楚雪鏡後煙消雲散了。
和為生活焦慮的雙錦不同,楚雪鏡約他見面的地方比上一次的餐廳更高檔,雙錦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進門之後第一件事不是去尋找楚雪鏡的身影,而是低頭看自己的穿着。
平價的白上衣和牛仔褲,牛仔褲的褲腳已經有些磨損,好在楚雪鏡身上的款式和他穿得差不多。
雙錦暗想别人可能看不出差别,直到他發現點菜時服務員直奔楚雪鏡而來,主動和他搭話,好像自己隻是一個配角。
不過楚雪鏡似乎對點菜興緻缺缺,隻點了幾樣就将菜單推給了他。
但雙錦還是暗戳戳生氣。
他沒有在楚雪鏡的手腕上看到自己的那款表。
想想也是,在這裡吃一頓飯的錢或許就高于那塊手表了,楚雪鏡看不上也正常。
不過氣還是氣的,于是服務員走後,他不小心将心中的話脫口而出。
“我可以再借你點錢付那塊手表的錢嗎?”
債就像虱子,多了就麻木了。
但他發現根本就麻木不了,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