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作為一隻烏鴉本就嗅覺靈敏,更何況有時間縫隙的加成,幾乎是一飛到後院就聞到了那難聞的味道。
“還有?看來還是找得太走馬觀花了。”簡從生腳步不停,暫時擱置了這一話題,“你等到奶娘了嗎?”
黑羽心情極好,鳴叫着在三個人身邊繞了好幾圈,簡從生明白它這是在求誇獎,嘴角帶了一絲笑意。
“喂,剛才那小子不會是跟我們一樣吧?他說這是夢華奶娘的棧能信嗎?”胡毅大剌剌地走在一側,等到黑羽把話說完了才問。
簡從生躲開胡毅呼出來的熱氣,回答他:“你問我?哥們兒,我才第一次進棧,也不怕我坑你。”
胡毅:“……”
這位爾提斯特老師裝得太過人模狗樣,以至于所有人都忽略他完全是個守時新手,甚至還唬住了一貫霸氣的邪惡蒲公英,這讓胡毅很挂不住臉。
時景煥适時說道:“不能完全信。”
“我現在合理懷疑,渡靈這事兒是岑立幹的。”
緊接着簡從生就講起了方才在銅鏡上的發現。
銅鏡本身映照得不是很清楚,但飄在岑立身上的靈魂就與折肢人情況一模一樣,魂體明顯融合得亂七八糟,隻不過在岑立體内的靈魂并不急于掙脫身體——畢竟那是他親自挑選的寄生處。
“他也太厲害了,連渡靈這種事都會。”胡毅作為一個普通守時人,生平幹過最牛逼的事就是用些小物件控制棧内的生物,但在時縫内他連小物件都使喚不了,隻能整天光顧着逃命。
簡從生繞過小路上伸展出來的樹枝,朝着倒座房走去。
“岑立之前提到過,他在現實世界以驅邪和坑蒙拐騙為生,來到這也算是專業對口了。”
岑立與簡從生一樣,都能在現實世界看到魂靈,但兩人在陰差陽錯下走向了不同的命運,又在此以幾乎對立的身份相遇,實在是造化弄人。
胡毅快步跟上他們的步伐,地面都震起灰塵:“那他為什麼要渡靈?怎麼看都是在遭罪。”
時景煥觑了他一眼,沒說話。
胡毅察覺到他的無語,立馬就急了起來:“幹嘛,我也沒說錯啊。”
“遭罪也總好過被掰成折肢人那熊樣好吧?”簡從生補刀,“腦袋舍不得用留着當遺産?”
胡毅:“……”
“諸純少爺的死很可能與他做的事有關,”時景煥适時補充,“渡靈後少爺的軀體還是死了,說明兇手是私生子之外的其他人。”
欺辱刁難、讓私生子淪為衆人的笑柄、對視如親人的妹妹心生歹念,長時間的欺淩之下,私生子很可能對少爺起了殺心。
但私生子沒想到當時的少爺已經被岑立替代,而岑立,剛好懂一些互換靈魂的邪術,于是他上演了一場金蟬脫殼的戲碼,私生子不僅報複不成,還被其他對諸純少爺懷恨在心的人取了性命。
一行人步履匆匆,很快就來到了倒座房。
先前擺在地上的小物件已經被人弄亂,寫在地上的名字也被胡亂抹開,看來奶娘十分忌諱旁人對清淑裝神弄鬼。
停在一旁窗棂上的黑羽适時開口:“她正在自己房内呢。”
不遠處房内傳來摔打的聲音,順着看過去是一位中年人正翻找東西,想必這就是夢華奶娘。
與年輕的奶娘不同,夢華奶娘看起來已經是不惑之年,老宅裡的繁榮富貴看起來與她沒有太大關聯,身上穿的衣服透着樸實無華,首飾更是少之又少。
若是隻看這副模樣,是絕對想不到她會将女兒屍體打撈藏起來的。
夢華奶娘腳步急促,像是在房内翻找着什麼。
“換個位置,别在這站着。”時景煥向前邁了幾步。
這種關鍵npc可以看到外來者,随時有可能發現有人正在房外注視,對于守時人來說再麻煩不過。
時景煥繞着房屋走了一圈,最後引着其餘兩人來到一處荒草叢生的小院,這裡從特定角度正好可以透過窗子看到屋内,唯一的缺點就是角度實在刁鑽。
“一定要如此艱險嗎?”
小院看起來人迹罕至,屬于老宅院内被人舍棄的角落,周圍是兩面院牆夾角,雜草長得快到人腰,稀稀拉拉地散布在各處。
簡從生站在一口枯井旁,再多一步就要下去跟青苔廢土問好。偏偏他嘗試了幾乎所有位置,隻有這裡還算視野開闊,一眼望去就能把房屋内的景象囊括在内。
“再近就要跟人面對面了。”
時景煥秉承着一切從簡的想法,向來有多将就就多将就。
口無遮攔的黑羽仗着自己飛得高,嘲弄一聲給主人出氣:“廢物、廢物。”
時景煥:“……”
簡從生禮貌憋住笑沒出聲,本着一點兒不累着自己的原則,不知從哪裡搬來了個小木樁子坐着。
四人一鴉擠在井旁圍了個圈,整整齊齊地看向屋内人一舉一動。
房屋内面積并不算大,擁擠得幾乎難以下腳,光棺材就在其中占了不少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