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牧野一邊說着,一邊擡腳朝陳書澈房間走。
陳書澈記得卧室還有他換完藥沒來得急遮掩的紗布,頓時身形一動,擋在莊牧野跟前,遮遮掩掩道:
“那個……小牧,我剛才找過了,沒有找到那條領帶。應該是随手放在哪裡忘記歸位了。今天領帶就先不戴了。”
莊牧野見狀頓時了然,他拉過陳書澈的手,領他進到自己房間。卧室裡彌漫着檀木香混着尤加利的氣息。
“那剛好,我有一條領帶很适合哥。”
莊牧野拉開衣櫃門,在收納盒裡挑選。
陳書澈站在衣櫃旁,試圖從莊牧野從中問出些端倪:“小牧你昨晚有出來嗎?”
“嗯?出來?在客廳嗎?”莊牧野拿出幾條領帶在陳書澈領口處邊比劃邊回答,語氣坦然,“沒有啊哥,我昨天幫同學搬書,累的沾床倒頭就睡了。”
“哥昨晚睡得好嗎?”
陳書澈接過莊牧野遞來的細斜條紋藏藍色領帶,低頭不和他視線對視:“我,我睡得也挺好的。”
他手法有些急切,纏了好幾下都系的歪歪扭扭。
“我幫你,哥。”溫熱指腹擦過頸側,陳書澈後退半步抵在衣櫃門。
像是......被圈了起來。他腦海裡莫名想到這麼奇怪的一句話。
他下意識地擡頭看向莊牧野。
青年眼眸認真,領帶在他手裡靈活的翻轉幾下,最後抽出來。
調整好長度後,莊牧野拿出黃銅鍍材質的領帶夾,把它戴在了襯衫第三與第四粒紐扣之間。
“好了。”莊牧野滿意的開口,“對了,書澈哥。”
“嗯?”
他從書桌的櫃子旁把之間之前買的手表拿出來,“哥,你覺得這個手表怎麼樣?”
是他藏起來兩年多的那塊手表——表盤中央,镂空蝴蝶振翅欲飛。
“設計還蠻獨特,新穎的。”陳書澈看着這個設計,開口打趣,“是要送給哪個女孩子啊?”
“哥為什麼這樣問。”莊牧野有些郁悶這個回答。
“因為這好像是款女表。”陳書澈說。
“這個男女同款。”莊牧野解釋道,他把手表從表盒裡拿出來,握住眼前人的左手,把表放在他手心。
“我兩年前元旦期間,給哥買的生日禮物。”
“給我,兩年前?”陳書澈些許詫異他聽到的這個回答。
他的生日确實是在元旦過後,但他從來沒在家裡提起過。
陳書澈從記事起,年幼時關于生日僅存回憶是媽媽帶着他到小餐館吃一碗加了兩個荷包蛋的長壽面。
長壽面還沒吃完,一身酒氣的爸爸就會沖進餐館裡,打翻碗,拉扯他們母子倆的同時數落兩人越來越有能耐,背着他吃獨食。
盡管如此,媽媽還是會在他生日那天,想方設法的留下一些有紀念意義的東西,有時是一份黏土,有時是一張動物園的票根……
這份溫存,在陳書澈十歲那年戛然而止。
自那之後他再也沒過一次生日,一年又一年,時間久了他自己也快忘記生日具體是哪一天。
他最近的一次生日還是在大學期間,舍友看了他的個人信息登記表,記下日子偷摸給他慶祝的。
猜來興許是莊璟雲告訴他的,畢竟大學期間就是他和幾個玩得好的哥們一起想出給陳書澈過生日的點子。
可是,為什麼會給他買禮物?
是因為傳統意義上過生日要送禮物的習慣嗎?
“嗯。和朋友逛商場的時候一眼就相中了這塊表,覺得它和哥的适配度很高。”莊牧野臉上挂着一絲苦笑。
“但是後來看到哥手上已經戴着一塊表了,想着哥可能不需要了,就沒送出手。”
知曉緣由的陳書澈愣了片刻,很快頓悟。
莊牧野遲遲未送出手兩年的生日禮物,重生一回後,選擇拿出來。
陳書澈說:“這不一樣啊,那塊手表是學院年會抽獎給的,這塊是小牧你送的。”
“學……學院抽獎?”現在輪到莊牧野震驚了。
他上輩子竟然因為一塊學院抽獎送的手表思前想後,選擇把自己的心意藏起來。
死嘴啊,這輩子你可要争氣些!
“對啊。不過我帶了沒幾天就摘下來,不是很适應手腕上戴表。”說話間,陳書澈自顧自地戴着手表。
莊牧野見狀,立刻伸手幫忙。
“那——我還可以擁有這塊手表的使用權嗎?小牧。”
陳書澈眼裡滿是溫潤的笑意,他晃了晃白皙手腕上的腕表,對莊牧野說。
他發現這小孩在外面情緒保持的很好,做事什麼的也都幹脆利落,不拖泥帶水的。
但是隻要一到家裡,換個說法來說就是一到他跟前,就變得愛撒嬌,話音也能百轉千回些,情緒沒遮沒掩的。
不過這樣倒也挺好的。
“當然可以!本來就是給哥買的。”莊牧野猛點頭。
他順勢而然地說,“那哥我以後送你的禮物你要收下噢,我會很用心地挑選的。”
“我會陪哥過很多次生日。”青年語氣莊嚴,表情極度認真的說出這句話。
輕飄飄的一句好聽話,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
人常常忘記自己先前許下的承諾,曾經的信誓旦旦,如今的去而不返。
“砰砰——”
陳書澈聽到了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他從不信誰許下的任何承諾,但這次卻破天荒地開口說了句:
“好,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