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唐其成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他閉着眼摸索到床頭櫃上的手機，眼睛眯開一條縫滑動接聽，壓根看不清通話人是誰。

“唐其成！我把你當心貼心的好homie，你給我搞背刺，套我話要地址，扭頭就把地址發我哥了，你特麼是人嗎？！”林資咬牙切齒說道。

唐其成皺着眉把手機拿遠，等人負面情緒宣洩幹淨才重新放回耳邊，懶散道：“你昨晚醉成什麼德行自己清楚，我不找你哥去接你，才是真畜生，要是出了事我上哪哭去，我不能沒有你，我的好homie。”

“你、你……”林資被堵得說不出話，忿忿道：“老說這些惡心死人的話，我快到你家樓下了，收拾收拾下樓吧。”

唐其成意識回籠，“林二少，你要不要看看現在幾點，早上七點半啊，這麼早上哪去？”

“怪就怪你自個兒，我好不容易從我哥魔爪下溜出來，發型師已經聯系好了，我們一會直接過去，别磨磨唧唧的。”林資說道。

唐其成吸吸鼻子，外邊太冷了，不舍得離開床半步，“太早了，起不來，不去了。”

“行。”林資應得幹脆，随後挂斷電話。

唐其成看着通話結束的界面愣神，覺得林資不可能這麼好說話，但腦子被一大團棉花塞住，完全轉不動，想不通林資要幹什麼。

沒幾分鐘，濃重的睡意襲來，他又睡了過去。

迷糊間，唐其成好像聽見了有人在拍門。

不是敲，是激烈地拍門。

距離林資說快到他家樓下僅過去十五分鐘，用頭發絲想也知道外面是誰。

唐其成趴着把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裡，怒吼一聲，認命爬起身給林資開門。

“早啊。”林資笑嘻嘻道，眉梢都是得逞的喜悅，身上穿着深V領襯衫，套了件及膝的羊毛大衣。

唐其成面不改色踹了林資一腳，看他的大白牙格外不爽，“笑屁，你故意的，有我家密碼，非得按門鈴。”

林資哎呦一聲躲開，“這不是你說起不來嘛，除了包接送，還附贈叫起床服務，不誇我就算了，還打人。”

林資閃開後，對家胡桃色的大門映入眼簾。唐其成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拽着林資的胳膊拉他進門，迅速關上門。

“你幹嘛，見鬼啦？”林資一臉莫名其妙，“熬夜寫文寫傻了？”

唐其成靈活躲開林資想要探熱的手，回到房間躺下，裹得嚴嚴實實。

他看着林資嫌棄的表情，不客氣地回敬了個白眼，“昨天電話裡約的下午，現在是早上，你先毀約的，管不着我。”

林資‘啧’了聲，嘴張了張，還想再說些什麼，在看見唐其成眼角打哈欠逼出來的眼淚時，抿唇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那你睡，電腦密碼還是原來的嗎？我超前點播未公開新章節，看完給你文評。”

唐其成半張臉躲在被子下面，“嗯，網站上最新章你都看完了？”

“當然，”林資大咧咧半躺在電競椅上，雙腳架在桌面，昂起頭看電腦，“答應你的事我可沒忘，隻要是你寫的書，我本本不落，追更最新章是最基本的。”

再次醒來已經快十一點了。

唐其成坐起身緩神，林資響徹天際的鼾聲跟3D立體音環繞似的，實在忍無可忍，随手抄起床頭邊的小便簽本，對準他的後腦勺砸過去。

“嗯？怎麼了？我哥來了？”林資懵圈地按着腦袋被砸的位置，轉身看向毫無歉意的罪魁禍首唐其成，哈欠連天，“醒了啊，不對，我怎麼睡着了？看着看着就眼皮打架了。”

因為鼾聲睡不好回籠覺的無名火越燃越烈，唐其成憋着一股氣問：“最新章很無聊嗎？寫得有多爛，你直說，我受得住。”

林資愣住，反應過來之後用力錘了唐其成頭頂一下，“我昨晚通宵，一大早還開那麼久的車過來接你，累到睡着，不是因為你的小說看困了，蠢不蠢。”

雖然唐其成聽進去解釋了，但心裡還是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兩人吃過午飯出發，車開上高速一段時間後，唐其成冷不丁出聲說道：“如果我寫的夠好，夠吸引人，你不會睡着，終歸還是我寫得不行。”

林資從後視鏡瞟了眼，唐其成闆着個臉，知道他這是鑽牛角尖了，引開話題：“在我困到極緻的時候隻有一件事能讓我清醒，那就是我哥來了。

真不賴你，别什麼事情都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相反你寫得很好，不然我在看第二行字的時候就應該昏睡過去了。

以前不拽得很，覺得自己寫得老牛了嗎？怎麼現在還不自信起來了。”

唐其成沉默地看向窗外疾馳後退的景色。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自己的，好像是從那天讀者群接龍寫出了大綱開始，重新回看連載文大綱和完結小說的大綱，橫向對比，四個大字：千篇一律。

這也是他下定決心改寫都市言情文的原因之一，想要做出改變。

不過，真的是正确的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