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稚魚回家後成功吃到了牛奶小圓子。
壞消息,吃到小圓子的第二天,稚魚發燒了。
這兩件事情其實并沒有什麼關聯。
但是楚昭做小圓子的原材料是從何川的冰箱裡順走的。稚魚燒的暈暈乎乎的時候,就忍不住想:
那個壞變态也太過分了,就算家裡的吃的東西也像他那個人一樣壞!
雖然稚魚把病因歸咎于食物,但實際上他會生病,還是因為他這個小世界的體質實在太差。
按理說,一般beta的體質也不會像他一樣弱不禁風。但稚魚小時候就被不靠譜的親爹丢到了貧民窟,吃不飽睡不暖,營養跟不上,身體底子差的要命。
楚昭很快就發現了稚魚的不對勁。
若是平時,早在他開始熱早飯的時候,小饞鬼就會嗅着香味,頂着一腦袋亂毛揉眼睛出卧室,乖巧的去洗漱等着開飯。
然而今天,他把早餐都在桌上擺好,也不見稚魚的影子。
楚昭一皺眉,看桌上捏成柴犬造型的豆沙包。
用南瓜粉染色的團子臉笑眯眯,軟乎乎熱騰騰散發着香甜氣息。色香味俱全,不像是會喪失吸引力的樣子。
那麼……
也許是稚魚昨天被吓壞了,沒睡好,所以賴床?
又過了半個小時。
柴犬豆沙包上的熱氣也散盡了。
楚昭沒忍住,起身走到稚魚的卧室前,擡手敲了敲門。
“稚魚,”alpha嗓音壓的低低的,似乎怕吓到睡夢中的男生:“你醒了嗎?該吃早飯了。”
卧室裡良久沒有聲音。
楚昭眉間的折痕愈深,他擡起指節,又敲了兩聲,顯然又準備說什麼。
剛開口,隔着薄薄的門闆,卻傳出“咚”地一聲。
像是什麼東西摔在了地上。
楚昭眼皮子一跳,這下也顧不上什麼禮儀問題,擰着門把手從外打開門——
日光已經很亮了,稚魚房間裡一層薄紗似的窗簾根本擋不住半點。楚昭定睛,就見塵埃飛舞的晨光下,漂亮男生慢吞吞揉着腦袋、抱着小魚玩偶,鴨子坐在地面上。
稚魚人長得纖瘦,睡衣睡褲又是寬松款,大半個肩膀和雪白的細腿都露在外面,被光線一映,宛如淋了楓糖漿的奶油糕點,飄散出又甜蜜又柔軟的滋味。
這大早上的,楚昭冷不防撞見如此美景,被撩撥的喉結一滾,手還握着門把手呢,愣愣站在原地。
稚魚病的頭重腳輕的,起床起的急了,又摔在地上,疼的淚花都出來了。緩了好半晌,視線才聚焦到門口的alpha身上。
“大、大黑,”他喉嚨好幹,平時清悅聲線聽着都混入幾分啞,沒睡醒似的,又含糊又撩人:“早上好,嗯……”
稚魚頂着一張燒到通紅的漂亮臉蛋,看了楚昭半晌,又揉揉眼睛。
病到看人都重影的小可憐疑惑眨了眨眼睛,下巴搭在玩偶上,暈乎乎問:“你弟弟也來了嗎?他和你長的好像哦……”
楚昭:……
這下楚昭怎麼都反應過來稚魚的狀态不對了。
他邁步上前,将男生連着懷裡的小魚玩偶一同抱回床上。寬大手掌甫一覆在稚魚泛着潮紅的小臉上,楚昭就被那溫度燙的眉頭一擰。
“你發燒了,稚魚。”他給對方掖好被子,垂下眼問:“怎麼不和我說?”
稚魚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是怎麼從地上,“嗖”一下又回到了床上。
他昂着那張潮紅的漂亮的臉蛋,茫然看着楚昭。
病了的稚魚顯得好乖巧——雖然他平時已足夠乖巧了。但這種時候,他腦子暈乎乎,反應都慢半拍,烏黑發絲柔軟垂在臉頰旁,淩亂垂在他雪白而纖瘦的肩頭,一雙藍眸是浸了水露似的那麼亮。
連眼皮都泛起一層薄薄的紅,睫梢随着呼吸細細顫着,仿佛自潮濕的眼尾随時都能溢下一滴淚來。
發燒了?
稚魚好半晌才接受了楚昭這句話中的信息。
疾病對于貧民窟的beta而言并不陌生——即便發燒也是三天兩頭常有的事情。
稚魚不認為這事情稀奇,相反,他覺得楚昭的反應才是太大驚小怪了。
可能是alpha的體質太好,所以很少生病麼?
他整個人都陷在棉被裡,想到。
“我沒有事情的,大黑……嗯,大概。”稚魚眼皮半阖着,看上去又困了,啞着嗓子說:“我睡一會兒就好了謝謝你,咳咳、晚上見。”
……
所以這個小笨蛋是準備就保持這種三分熟的熱度,一覺睡到晚上嗎?
楚昭久違的咂摸出一種郁結的滋味。
他黑着一張冷俊的臉,去捏稚魚溫度燙人的臉蛋:“别睡了。”
alpha看着兇,然而動作卻是輕的,嗓音裡也沉着對别人絕未展露過的溫柔:“先吃點東西,然後再吃藥……你家裡有退燒藥嗎?”
藥?
稚魚從小到大也沒吃過這種東西。
又被楚昭吵醒,他也有點兒不耐煩了。稚魚一把拍開楚昭的手,皺着眉翻身,連眼睛都沒睜:“不要吵我了大黑,我好困哦,晚上還要直播呢……”
不僅要直播。
而且他還和任務目标野澤約好了語音聊天。
所以他得努力調整好狀态。
“如果你再不聽我的話,不乖乖治病的話,稚魚,我發誓。”楚昭看了看自己的手,面不改色,抛出殺手锏:“你這輩子再也吃不到你最喜歡的藍莓泡芙了。”
?!
稚魚眼睛一下子就睜開了。
經過長達五秒鐘的糾結與斟酌權衡,病迷糊了的小主播毅然決然在泡芙與野澤之間選擇了泡芙。
于是,他在楚昭的監督下,先是給經紀人播了電話,請了病假之後,又被alpha收走手機。
之後,楚昭又用熱水弄濕毛巾,體貼地幫稚魚擦臉、給他倒水漱口,然後将早餐端入房間監督稚魚吃下。
做完這一切,他才允許蔫蔫的稚魚繼續躺回去睡覺。
然後,楚昭出門買藥。
可貧民窟中自是沒有退燒藥這種東西的,唯一一家診所裡出售的僅僅是傷藥與各種禁藥——就連消炎藥的成分表看上去,也不是能給稚魚這種纖弱beta使用的類型。
楚昭從店裡走出來的時候,表情看上去就更冷了。
稚魚肉眼可見病的很厲害,是不可以就像對方說的那樣單純睡一覺就好的——可他弄不到藥。
貧民窟裡沒有,城下區與上城區自然去不得。
楚家最近發生了一點事情,楚家人已經開始找他了。隻要他在稍稍繁華的地方露面,估計就會被帶回家中。
也許藥還沒弄到,他就要被迫離開稚魚。
……
如此現實的問題擺在眼前,楚昭不得不正視,他也同時意識到自己此刻的無能。
這麼一點點針尖大的小事,偏針尖最刺人。
“咻”一下。
就将他如今美好如幻夢的生活,給刺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