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利作勢要擡手碰他，唐義甯偏身躲過去了，背影挺括地往刑攸那邊走，“我來幫你吧，需要我擇菜嗎？”

陳利忽然輕柔地笑出聲，站在他身後，手指漫不經心地挑起他後頸的碎發，暖風帶着一絲暧昧，他松弛地站着，“唐老師，水果面需要擇菜嗎？”

刑攸拿着窗台上的一棵小油菜塞進陳利懷裡，心情難以言表，“水果面也可以吃菜的，麻煩陳叔擇菜了。”

陳利嗓音同先前那般輕柔，“行啊。”

唐義甯也自覺拿起一棵小白菜，“刑同學，一棵不夠吧？”

刑攸沒有擡頭，唐義甯在她身旁踱步，窗簾被撩在木頭門上，夏日潮悶濕熱的風股股湧進，他撩起鬓邊的碎發，見刑攸不說話，隻好自覺側身和陳利一起擇菜。

刑攸看着兩人弓着身一起擇菜，呼出一口氣，提着竈台上的蘋果給他，“唐老師，你削蘋果吧。然後把蘋果切片，麻煩你了。”

唐義甯莞爾：“刑同學，你太客氣了。”

刑攸又繼續煮面，李知勉提着一袋子荔枝回來，另一隻手還拿着裝梨的袋子，進屋笑說：“刑攸，我還買了梨。”

擡眼看到唐義甯和陳利，他皺了皺眉，朝刑攸走過去，低聲說：“他們兩個怎麼也在？”

刑攸平靜地說：“是我留唐老師的，至于陳叔……死皮不要臉跟着，你有意見嗎？”

李知勉往兩人那邊瞧了一眼，“我能有什麼意見？”他撇撇嘴，“跟着就跟着呗。”

四人攜手還算融洽，荔枝冷面的做法簡單，冷面以及梨水和蘋果片，白醋以及白糖調汁，最終加入荔枝和半個熟雞蛋，撒上一些白芝麻，四碗冷面完成。

唐義甯目光定在樣貌還算不錯的荔枝面，他咽了咽口水，“……這，能吃嗎？”

李知勉認真地說：“味道可能不太好，但是值得一試，酸酸甜甜，還帶着水果香的——面！”

陳利笑一笑，從口袋摸出煙盒，“你們吃吧，我去另一個院值班。”

刑攸沒攔他，唐義甯握上他的手腕，叫停他，“别走啊。正好四碗面，跟我們一起吃完再過去吧？又不着急。”

李知勉也附和：“對啊，陳哥你跟我們一起吧，然後跟唐老師一起去那邊，我和刑攸幫忙看着這裡。”

陳利已經将煙放在兩唇間了，聞言一笑，轉身點了點李知勉的額頭，“小子，你這算盤打的真響啊！”

他笑着搖頭，擡手點了點他的太陽穴，“知勉，腦子好使性子擰，你說你圖什麼？”

李知勉懂了佯裝不懂，擰了下眉，“啊？”

陳利改口說：“成，留下陪你們。”

刑攸多拿了一個闆凳，四人圍在一張小圓桌上，唐義甯那碗的白糖很多，在蘋果片周圍堆着一小片亮晶晶的糖水，還攏着一層質地沙沙的鼓包。

唐姐從樓上下來，手裡拿着闆凳和半件毛衣，脖子上的挂着的塑料袋裡放着兩三捆棉線，她挺着大肚子走一步都費勁，但還是吭哧吭哧往雞棚走。

陳利起身，煙擱在圓桌上，“唐姐，怎麼又出來了？在屋裡靠着躺椅不舒服嗎？”

唐姐咧開唇一笑，長發挽在耳後，向屋内瞧了一眼，“嗯……我打擾你們了？怎麼現在才吃飯啊？”

陳利說：“兩個小孩互撓呢，耽誤了點時間。不礙事，現在不是吃上了嗎？義甯也在，他和兩個孩子弄的荔枝冷面，你吃不吃？我那碗沒加白糖，就放了白醋。”

唐姐費好大勁，抱着肚子坐下，笑着露出唇角旁的小酒窩，“我不吃了，你一天到晚忙着，多吃點吧。”

陳利沒有再勉強，盯着她手上的毛線，“你這是要給孩子織毛衣啊？還是圍脖？”

唐姐笑得很幸福，“毛衣跟圍脖都有，等娃娃出生就要秋天了，正好趕上用。”

陳利點頭，站着和她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廚房内的三人都噤聲吃飯，刑攸擡眼瞧了瞧唐義甯，幾乎在他闆正的臉龐上察覺到一絲難過，她垂下眼，靜默片刻放下筷子，“唐老師，阿姨懷的寶寶應該很可愛吧？”

唐義甯下意識就點了點頭。

刑攸看着他心事忡忡的面龐，奇怪地問，“阿姨的身體是不是……不占優勢？”

刑攸很委婉地問出口，唐義甯又點了點頭，沒滋沒味地盯着冷面，筷子在那堆砂糖上撥拉，“我姐她已經是高齡産婦了，原本覺得老來得子是個好事，沒想到我姐夫他拿着我姐的錢在外面養情人，再加上她骨架小，順産的話孩子胎位也不正，現在身上就是一身病，受罪又難受。”

話音忽然刹住，唐義甯手一頓，跟兩個小孩說這些，他們又懂什麼，而後刑攸看着面前微低着頭的人，嘴唇動了動，說：“我記得在老家有一處寺廟的，等我和我爸回去，我去寺廟為阿姨祈福，會沒事的。”

唐義甯一愣，擡頭看着刑攸笑了笑，溫柔地提醒她：“刑同學，你以後結婚的話，要擦亮眼睛看清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