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終會融化,而明月總會落下。
眼前雲錦的模樣漸漸清晰,她也反應過來,這似乎不是幻象,不确定地喊了一聲:“雲錦師兄?”
雲錦一襲白衣猶如皓月,在她的意識中溫柔地笑:“告訴師兄,是誰欺負了你?”
謝甯定定地呆楞住,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個音節。
意識消散前,最後一幕是故人的溫柔一笑。
謝甯多希望這是真的,雲錦師兄死在了問天試,待她歸來時,所有人都認為雲錦為她所害,當年最有希望奪得榜首的少年,最後死在了那場風雪之夜。
混沌間,靈流在體内流動,謝甯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靈力,回來了?”
謝甯感到有人将自己橫抱起來,為她源源不斷地輸送靈流來平衡她體内的靈力。她周身感到一陣溫暖,但是聽不到一點聲音,不知道鎮魂術和那邪門的陣法有沒有解決。
她能感受到雨樓客就在自己身邊,但是她無論如何也睜不開眼。
忽然,她感到臉上有絲絲涼意。
下雨了嗎?
謝甯記得修真界甚少會下雨,但是為了所謂的風雅,雪下得次數多一些,估計是哪位長老控制着陰晴雨雪吧?
不知過了多久,她意識才堪堪回籠,睜開眼睛看到床榻布局,知道自己這是又躺在追雲閣了。
看着面前漸漸清晰的場景,她忽然反應過來,自己的眼睛已經恢複了!
謝甯又細細感受體内的靈流,發現自己已經凝聚成了一個小小的内丹,以她現在的修為,大抵能勉強比得上一個中階弟子的境界了。
房間的門被推開,謝甯定睛一看,是關宋月。
關宋月見她醒來,上前問道:“你醒了?感覺如何?”
謝甯眨眨眼睛,“多謝大師姐關心,已經無礙。”
關宋月坐在她的榻邊,欲言又止,謝甯道:“大師姐有話要對我說?”
“我隻是有些好奇,感覺你并非普通弟子,宋逢安對你的态度也非同尋常。”關宋月斟酌了一下措辭:“你知曉獻祭之術,還能在陣中替換‘鎮’,一般弟子都不會有你這樣的能力,即使是宋逢安,都沒有十全的把握做到,更遑論身為他上徒的你。”
謝甯道:“陣法乃一劍天千年前初代掌門立山之根本,許多上古禁術在一劍天内均有記載,在來的路上師父便察覺到了追雲閣内的陣與上古禁術相似,我能知道并不奇怪。”
關宋月靜靜地看着她,謝甯有些心虛,但仍硬着頭皮繼續說道:“至于大師姐所說的‘十全的把握’,其實我也沒有,隻不過在場之人,除了我,也沒人能做。”
她的話真假參半,關宋月也是半信半疑,所幸沒有繼續追問,而是問她:“你知道是誰救了你嗎?”
“我師父?”
關宋月搖了搖頭:“不止宋逢安。百年前蒼穹巅曾經有兩位天才,一位是被一劍天摘除堕道的正道之首謝甯,另一位便是她的師兄,一柄素雪折扇幻化無形,咒術登峰造極,卻莫名死在問天試中,名喚雲錦。”
“雲錦......”
關宋月的聲音猶如天雷炸開,在她耳邊道:“卻是雲錦橫空出世,穩住了法場的靈流,宋逢安才得以喘息,打破玄鐵籠,将你救了出來。”
謝甯不可置信地問了一遍:“是雲錦穩住了法場靈流?”
“是。”
“他們現在在何處?”
謝甯藏在被子中的手發顫,師兄還活着?她明明親眼看見師兄被......
怎麼可能還活着?
關宋月道:“他們也受了不同程度的傷,我派弟子将他們送到山下客棧修養,追雲閣内全是女弟子,經曆了這檔子事,又貿然闖入兩個外男,會加劇恐慌。”
“我想去看看他們。”謝甯坐起身,“我師父因為我而受傷,我無法安心躺在追雲閣内養病。”
她現在迫不及待想确認那人究竟是不是雲錦,沒有什麼比師兄死而複生跟更能讓她高興的事情。
關宋月卻說:“宋逢安特意囑托我讓你好生休息,我們這幾個人裡就你傷得最重。放心吧,你蘇醒的消息我已經讓弟子通知他了,估計等他好一些,便能上來看望你。”
關宋月為她掖好被角,謝甯幾次想開口,但一想到是宋逢安的囑托,她又生生把内心的沖動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