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才探出半寸,亞拉納上空卻早已被濃密的雲層壓得灰蒙一片。
丘比特揉着惺忪的睡眼,和蒙德、黃小虎一同踏入了熟悉的教室。小星星安靜地趴在他肩頭,耳朵一顫一顫,仿佛感受到了今日空氣中的沉重氣息。
剛落座沒多久,講台上的戴諾娜老師便不緊不慢地開口了:“今天,有突發考試。”
話音未落,教室裡頓時炸開了鍋。
“不會吧?!”
“老師你認真的嗎?”
“今天可是星期三耶,我們不是約好這天不發瘋的嗎?”
同學們的抗議聲此起彼伏,空氣中充斥着哀怨的氣息,仿佛一場悲劇即将降臨。然而戴諾娜依舊神情淡漠,纖細的手指一揚,考卷便如雪片般飄落在每一位學生面前。
“開始吧。”她的聲音裡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丘比特皺了皺眉,低頭看了眼卷子,赫然發現内容不是平常的課程測驗,而是融合了空間與元素理論的綜合應用題——也就是說,對他和蒙德還算友好,但對一旁的黃小虎……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黃小虎已經頭靠在了桌面上,嘴唇顫抖地重複着咒語般的呻吟,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考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隻有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響起。蒙德全神貫注,丘比特認真作答,小星星則蜷縮在他的領子裡呼呼大睡,仿佛這世界與它無關。
當鈴聲終于在緊繃的神經中響起時,幾乎所有人都長出一口氣。
“好了,收卷。”戴諾娜輕聲說道,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的臉,仿佛在尋找誰寫得最差一樣。
她如往常般一一将試卷收起,轉身打算離開,但走到門口時,她卻忽然停下腳步,仿佛想起了什麼,又慢悠悠地轉回頭。
“丘比特、蒙德、黃小虎——還有你的小星星。”她指了指丘比特肩上的那團毛球,語氣冷淡,“學院長讓你們現在去一趟學院長室。”
教室瞬間陷入短暫的靜默。
丘比特腦袋“咚”地一聲,猛然一震,心頭升起一絲莫名的不安。
戴諾娜并沒有解釋,隻是留下這句話,便拎着考卷離開了教室。
三人雖然不知道理事長找他們有什麼事,但從戴諾娜臨走前意味深長的語氣判斷,多半不是輕松差事。
“不會是又要我們去處理什麼奇怪的魔獸吧?”黃小虎一邊快步跟上丘比特和蒙德,一邊低聲碎碎念,神情還沒從考試的陰影中回過神來。
“那也比補考好。”蒙德淡淡地道。
“我甯可再考十次也不想進學院長室……”丘比特小聲說,小星星在他肩膀上打了個噴嚏,仿佛表示贊同。
穿過長廊,越往學院深處走,氣氛越發安靜肅穆。陽光透過高窗,落在一排排挂滿勳章與魔法道具的牆壁上,仿佛進入了某種莊嚴的聖殿。
丘比特一路都顯得有些心神不甯。自從入學當天那天起,他就對學院長查烏裡留下了揮之不去的印象。那雙眼睛,像能看穿人心一樣,每次見面都讓他忍不住緊張。
“别愣着了,到門口了。”蒙德輕聲提醒。
丘比特回過神來,隻見那扇高大的黑檀木門已近在咫尺。蒙德站到門前,擡手敲了三下。
“進來。”查烏裡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依舊低沉清晰。
推門而入的瞬間,丘比特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學院長室依舊布置得像一間大型魔法檔案館,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古老書籍與藥草混合的味道。查烏裡正坐在靠窗的深紅色高背椅中,手裡似乎拿着一份厚重的報告書,眉頭緊鎖。安培因站在他一旁,表情一如既往地嚴肅。
然而,真正讓丘比特停下腳步的,是站在一旁的兩名陌生少年。
不,應該說——并不完全陌生。
那兩人一個黑發紅瞳,穿着宛如戲劇吸血鬼般誇張的黑鬥篷,站姿極其中二;另一個則是藍綠雙色頭發,戴着半框眼鏡,身穿一件阿魯巴聯邦典型的科技制服,胸前還别着一枚電子徽章。
丘比特皺起眉,凝神望去,總覺得眼熟。
“這不是……”他剛張口,身邊的蒙德已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口,低聲提醒:“街上見過的那兩個奇怪家夥。”
“啊!”丘比特恍然大悟,小星星也輕叫了一聲,尾巴豎起。
那時他們不過是與這兩人擦身而過,卻被對方死死盯了一路,給丘比特留下了極深的心理陰影。
正當他思索間,那位藍綠發的少年忽然快步走上前,笑嘻嘻地朝衆人揮手:“嗨!還記得我嗎?你們當時——”
“閉嘴。”查烏裡一手捂住太陽穴,眉間青筋微跳,一副快要頭痛死的模樣。
那少年愣了一下,吐了吐舌頭,後退一步。
查烏裡沉聲道:“這是迪爾和傑克遜,兩位即日起加入你們特等班,為期不定,身份是‘交換生’。”
“交換生?”丘比特眨眨眼,疑惑地看了眼身旁的蒙德與黃小虎。
“不隻是那樣。”查烏裡把報告書合上,語氣中帶着些疲憊,“他們是來自魔法公會與阿魯巴聯邦的特别調查代表,奉命協助調查一年前那起邪術師事件的真相。原計劃是三人同行,還有一位光明教會的聖子,但因臨時調動未能成行。”
“你們都是一階高級,從今天起,你們三人負責照應他們的日常在校事務。”
“……我們?”黃小虎的聲音拔高了一個音調。
“是。”查烏裡不容置疑地回答。
“哇哦!”那位自稱傑克遜的少年興奮地一拍手,“那我們以後就是夥伴啦!你們是誰來着?”
還沒等丘比特反應過來,蒙德便淡淡地走出一步:“我是蒙德,火與時間屬性。”
丘比特随之點頭:“丘比特·佛洛特,木與空間屬性。肩上的……叫小星星。”
“黃小虎,地和重力。”黃小虎有些無奈地介紹完,眼角瞟着兩人,仍是一臉警惕。
“哼。”那名黑發紅眼的少年終于開口,聲音低沉,“迪爾……迪爾·愛德華·奎因法特,黑暗與死靈。”
傑克遜湊上前來,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我是傑克遜·愛因斯,阿魯巴總統之子——啊别擺臉色啦,我知道你們不喜歡這種身份标簽——屬性是電子和無屬性,怎麼說呢,算是科技側的代表吧!”
查烏裡本想拍拍桌子讓大家冷靜一下,結果下一秒卻被傑克遜問了個措手不及。
“學院長,我可以提幾個問題嗎?例如——為什麼亞拉納學院的設施如此落後?你們有沒有考慮使用能量導軌改進魔能傳輸系統?還有,據我了解你們過去三年經費使用效率不足35%,是不是考慮裁撤某些冗員來節流?哦對了,您作為理事長,面對這些問題有什麼應對思路——”
“閉嘴!”查烏裡終于爆發,拍桌怒吼,“你給我出去!!丘比特!把他們帶出去!!!現在!”
空氣瞬間凍結。
傑克遜摸摸鼻子,悻悻然地退了回去,朝丘比特眨了眨眼:“我隻是想改善你們的生活質量嘛。”
“走啦。”蒙德低聲說。
丘比特連忙拉住黃小虎,一把拉住傑克遜和迪爾的衣袖,推着兩人往外走。小星星在他肩上小小地歎了口氣。
等他們走出學院長室的門,房内終于歸于平靜。查烏裡倒吸一口氣,扶額看向安培因:“我已經開始後悔了。”
安培因悄然往旁邊退了一步,仿佛早已習慣學院長的這副模樣,還不忘輕輕關上手邊那本《學院管理法則》。他斜睨了傑克遜一眼,嘴角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
陽光慢慢灑落在厚重的書桌上,映照出文書上鮮紅的帝國印章。
查烏裡靠坐在椅背上,揉了揉額角,再次歎了一口長氣。
“你歎氣的次數已經超過今天的咖啡量了。”安培因站在窗邊,語氣帶着幾分調侃,手中把玩着一支刻有亞拉納徽記的羽毛筆。
“你倒是輕松。”查烏裡語氣有些無奈,“你又不用處理學生、又不用寫文書、又不用被那個電子瘋子問東問西。”
“那也是你自己答應帝國的。”安培因攤了攤手,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
“我也不知道讓他們來,是對是錯。”查烏裡低聲說着,語氣中透着一絲隐隐的不安,“迪爾那個孩子我聽過名字,據說魔法公會内部都對他諱莫如深;傑克遜……簡直像個移動的麻煩制造器。”
“也許這就是你該習慣的未來。”安培因笑了一下,“現在的學生越來越不像從前那個年代了,哪像你年輕時候,天真又聽話。”
“哈。”查烏裡冷笑了一聲,望着手上的一份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紅色封皮文書,眼神微微有些黯淡。
上頭蓋着阿爾法帝國的官方印章,旁邊還附着一條用金線纏繞的簡要批注,潦草卻權威。
“我本來以為,帝國既然插手調查邪術事件,派來的人會是些穩妥的老成角色。”他說着,擡起手指輕輕敲了敲文書封面,“結果卻是把兩個學生扔下來,連教會那邊的聖子都臨時缺席。”
他搖了搖頭,語氣低沉,“現在帝國,怕是也不太平了。”
安培因走過來,望了一眼文書内容,眉頭輕輕一挑:“你是說皇宮那邊?”
“嗯。”查烏裡點了點頭,“帝國四處開始發現不知名勢力,内閣人事更替頻繁,貴族和教會之間也隐有沖突……那份關于‘邪術據點擴散’的情報,也不是憑空來的。”
他頓了頓,似自言自語般道:“或許這就是為什麼帝國不願親自插手,把這個燙手山芋,丢給了我們。”
安培因沉默了片刻,忽然輕笑:“那不是正好?你不是最擅長處理麻煩了嗎?”
查烏裡沒理他,隻是将那份文書收好,神情重新恢複嚴肅。他看向門口的方向,眼中帶着一絲複雜與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