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老皇帝終于能心安理得追求長生之道,太子雖然病着,但腦子清醒,對于自己處境十分明晰,雖然挂着個太子名頭,但毫無太子之權,每日都要提心吊膽看自己還是不是太子,更要為他廢物老爹遮掩,常常在東宮發火,脾氣極為暴躁。
此時不知哪位幕僚跳出來獻策,儲君一定要立的,不是太子殿下也應當是太子殿下血脈,兒子當皇帝跟自己當皇帝沒什麼區别,老皇帝生不了,但是太子殿下可以生啊。
太子覺得有理,但這孩子不是随便什麼人都能生。
太子第一次鄭重開始考慮人選,他常年不見人,并不清楚如今京中貴女。
于是有人獻了第二個計謀,以賽詩、賞花、刺繡等各種比拼之名,讓各方貴女來參加,以此來選取合适人選。
明月便是這時來到東宮,詩書禮儀數,出了武都精通,不過能博得太子青睐,是因為她善人心。
這珍寶宴會,便是最後一程,若成,她便是太子妃。
明月以趙氏庶女的身份進去,這是太子考驗趙家實力,更是考驗她是否得趙家重視,是否能做了太子妃之後得到趙家的助力。
庶女身份已經讓太子極為猶豫,若不能拿下珍寶宴會,她将再無機會。
提起趙家,明月便頭疼,趙家家主趙立東與她父親是拜交,父親出事後,她被趙立東帶回,為了保下她,趙立東将她以私生女身份帶回。
明月還記得,去到趙家那日,整個趙家雞飛蛋打,無一房妾室的趙立東與妻舉案齊眉,孕有一子一女,無人能想到這樣的好男人會有外氏會有私生女。
明月記得端莊趙夫人,不顧發髻散亂,哭着打罵趙立東,他的兒子女兒怨恨的盯着明月。
她乖巧的站在角落裡等着,晚間趙立東挂了彩,安撫好趙夫人才來見她,明月眨着大眼睛含着淚,眼淚将掉不掉的說:“趙叔叔對不起,都是我害的,你還是把我送回去吧,我想和爹爹在一起”
趙立東不敢說她父親已經死了,隻是心疼摸了摸她的頭:“以後趙叔叔就是你的爹爹,這裡就是你的家”
明月一把撲進他的懷裡痛哭。
彷徨、恐懼、不安與無措在一瞬間爆發,那是明月少有的情緒外露。
趙立東确實将她當作親女兒一般對待,但這樣日子沒過幾年,趙立東便去世了。
趙家失去趙立東,勢力開始下滑。
就算趙家有珍寶,也決計不會留給她,不僅因為趙夫人恨她,還因為趙家嫡女趙詩雲也想做太子妃。
她這個名義上的嫡姐,又蠢又善妒。
明月從未将她放在眼裡,但如何找到珍寶成了明月目前而言最大的難題。
她從太子寝宮出來,明月從不會可以裝扮自己,在諸多裝扮豔麗的貴女之中,格外素淨。
但卻無一人看不起她,因為她那張臉足矣驚豔四座。
珠寶隻是錦上添花。
趙詩雲見到明月便氣不打一出來,她壓着妒意跟身旁貴女吐槽:“她那張臉大概長得像她母親,她母親是個花柳女子,勾引我爹本想我爹會娶她,但我爹跟我娘情比金堅,若非她母親病死我父親才知道有她這樣女兒存在接入府中,又怎會有她今日?這樣出身的女子,自然會有特别手段勾引太子殿下”
盡管趙詩雲并不知明月母親是誰,但隻要能诋毀她就夠了。
周圍聞言貴女們,掩嘴輕笑,低聲耳語。
趙詩雲格外得意,她就是要讓明月聽見。
明月并沒有什麼表情,隻有蠢貨才會在這樣的場合,靠揭露自己父親的醜事來博得關注。
明月走過去,在趙詩雲的挑釁的目光下走過來,朝她行禮:“長姐”
周圍貴女噤聲,都等着看她們笑話。
“你來做什麼?”趙詩雲有些不高興。
“掌事姑姑說長姐畫不合規矩,連基本比例都不對,太子殿下極為看重書畫,那樣的畫呈上去要污了殿下的眼”明月不緊不慢的說。
周圍傳來笑聲,趙詩雲臉有些燙,氣急敗壞指着明月:“趙明月别高興太早!”
可明月就隻是淡淡看着她,趙詩雲再也呆不下去,?甩袖離開。
等趙詩雲走後,才有貴女問明月:“太子殿下很喜歡明月娘子的畫,不知道明月娘子畫師從何處?”
明月愣了愣,笑道:“我的母親”
聯想方才趙詩雲說的話,問話的貴女尴尬的笑了笑,說了幾句客套話便都散了去。
明月卻難得回想起自己母親,師從名家,她的畫作不提名拿出去,定然會被人認作大家,她母親是真正的閨秀,在閨中是标杆貴女,是上戰場也能封狼居胥的女将。
這樣因為家庭和時代所埋沒的人,卻在死後被說成楊柳女子。
比起父親,明月更喜歡母親。
不會有人知道她心中的洶湧,她望着身後的宮殿,告訴自己,明月你一定要坐上那個位置。
不知道何時天空飄起雪花。
寶瓶在崔亦臻旁邊看着明月背影問:“郡主要叫住她嗎?”
崔亦臻掏了掏耳朵,嘲諷笑着:“她還蠻慘的嘛……不過,為什麼我要叫她,該她來拜見本郡主,再得祖母歡心,也是我是郡主。”
寶瓶連忙回複:“是郡主”
崔亦臻走到半截,忽然想起什麼,問寶瓶:“你覺不覺得趙明月氣質很熟悉…….有點像……明凜…….”
不等寶瓶說話,崔亦臻又搖了搖頭:“算了算了…….她怎麼會像明凜,一定是我太想念明凜了……寶瓶我讓你找的人怎麼樣了,其他不重要一定要眼睛和氣度最像明凜,今晚我就要見到……”
崔亦臻聲音越來越小。
看見崔亦臻身影,想要來拜見崔亦臻的明月聽着熟悉的名字從崔亦臻口中說出,挑了挑眉。
事情在變得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