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之家是一家小型的流浪狗收容所,位于城南一角,地處偏僻,四周幾乎都是農田和荒地。
創辦者趙玉卿,是岑音和江意歡初二時的班主任,也正因此,倆人這個暑假才會頻繁過來幫忙。
江意歡正在給小狗們分食,見岑音愁眉苦臉的,忍不住問:“你咋了?送東西的時候掉錢了?”
“不是。”岑音把剛才的社死經曆複述了一遍,右手撐着下巴哀歎,“這兒正好有四隻邊牧,我就給它們取名東東、南南、西西、北北,如果單單把南南的名字改了,感覺好奇怪。”
江意歡好奇又問:“你那小竹馬叫什麼名字啊?還能跟狗狗撞名。”
岑音:“許南骁。”
“許南骁?!”江意歡不由自主發出一聲驚呼。
大概是聲音太大,庭院裡本來在安靜覓食的小狗們幾乎都默契地投來眼神。
尤其是趴在岑音腳邊睡覺的南南,像是應激反應,一下蹿了起來。
岑音輕撫着它的脊背,很快讓它又放松地睡去。
她滿臉疑惑:“怎麼了?你認識?”
“蘇城一中那個許南骁?”
“好像是。”
“那就沒錯了!我可真是久仰大名。”江意歡挽着岑音的手臂,環顧一圈,确保四周無人,才偷偷壓低聲音說,“我表姐不是在蘇城一中讀書麼,許南骁是他們學校的頂流,追他的女生一大堆。”
腦海中閃過許南骁那副無可挑剔的皮囊,岑音點頭認同:“合理。”
“聽說他成績很好,是一中今年唯一保送清北的學生。”江意歡羨慕地感慨完,又有些忌憚,“就是性格……據說不太好接近,我昨天才聽我表姐說,他把他爸的私生子揍進醫院了。”
“真的假的?”雖然才見過兩面,但岑音總覺得,許南骁不像那樣的人。
“不知道,就是他們學校的群裡有人在這麼傳。”江意歡天馬行空地想着,“我聽說他家很有錢,你說,會不會是私生子上門挑釁奪家産,許南骁憤怒之下,跟對方起了沖突?”
“你現在的任務——”岑音不由失笑,拍拍江意歡的肩膀,“是把手機裡的短劇app卸了。”
傳聞的真真假假,跟岑音沒多大關系,所以她并不怎麼在意,她更在意的,反而是江意歡那句——他已經保送清北。
清北在千裡之外。
那不就是說,他最多在這裡待兩三個月,就要離開了?
既然如此,那她還愁啥改名啊?隻要這段時間盡量不讓南南跟他碰面,不就可以了嗎?
思路一下打通,岑音瞬間就卸下了包袱,開始思考目前的頭等大事。
她目前的餘額隻有305元。
如果加上剛才代寫的情書,那就是330元。
距離兩萬,簡直隔着銀河。
岑音無聲歎了口氣,正思考着要不多接幾個情書單的時候,手機頂部突然跳出一條消息,是岑音剛才發去情書照片的單主。
給他一個響亮的大耳光:【你好,情書内容我看了,看得出你寫得很用心。】
岑音心一暖,一句“你滿意就好”才打了三個字,對話框裡又蹦出一句——
給他一個響亮的大耳光:【但可以退款嗎?】
岑音:“……”
她把“你滿意”三個字删了,疑惑問:【是對哪裡不滿意嗎?】
對方發來一張照片,是在岑音發的照片的基礎上,添加了一些下劃線備注,備注的那幾句分别是——
【籃球場上看到你170左右的高大身姿,我一眼傾心。】
【雖然你考試總是墊底,但也正因如此,我相信你的進步空間無可限量。】
【我們可以一起去圖書館看書,幫你擺脫遊戲。】
岑音也是看到标注才發現,自己在寫的過程中好像無意識地融入了一些自己的私心。
代寫情書三封八折:【不好意思,是想修改這幾句嗎?】
給他一個響亮的大耳光:【不是。】
給他一個響亮的大耳光:【隻是看了你的情書之後,我發現他好像沒什麼值得我喜歡的。】
給他一個響亮的大耳光:【所以我決定放棄了,以後好好學習。】
這話熱血得岑音不僅想退款,還想給她倒貼二十五,讓她去買點參考書。
代寫情書三封八折:【好的,那我給你退款。】
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交易取消的那一瞬間,岑音的心也涼透了。
賺錢怎麼這麼難啊!
兩萬,她得賺到什麼時候去!
*
【許女士向你轉賬20000.00元。】
許南骁百無聊賴地躺在沙發上,對屏幕上跳出的消息熟視無睹,視線緩緩掃過客廳每個角落。
客廳裡全套的紅木家具都是十多年前的,雖然以現在的審美來看,顯得有點土,但卻保養良好,看不出太多歲月的痕迹,連地闆也很幹淨。
看起來,他那隔着半個地球的母親,不僅又是發錢,又是叮囑了自己的閨蜜幫忙照顧,還特意提前找了人來打掃。
岑音送來的糕點被孤零零放在茶幾一角,紙盒扣着,看不出裡面具體是什麼樣子。
許南骁随手挑開紙蓋,裡面整整齊齊地放着六塊圓形的玫瑰酥,酥脆的表皮中間印着小小的紅色“福”字。
許南骁沒吃過,剛想拿起一塊,手機上突然又跳出一條消息,來自一位不算多熟絡的朋友。
許南骁收回手,點開定睛一看。
【骁哥,你真把你爸那私生子揍進醫院了?】
【牛啊!就應該這樣!】
許南骁目光微暗,沒有回複,心裡才被壓下去的煩躁,卷土重來,也瞬間沒了食欲。
他往後一躺,随手點開遊戲打發時間。客廳裡再度響起斷斷續續的槍聲,隻不過沒打兩局,又被電話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