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四顯然是受到了驚吓,再加上流血過多神志變得更加不清,哪怕是開口,也是胡言亂語,神神叨叨。
蔡九面對這個憨傻從不違拗自己的少年,從未有過的一絲恐懼襲來,抱起左小四抽泣起來。感覺虧欠他太多,是自己的任性妄為害了這個兄弟。
“九郎,如何哭了?”一個清脆甜美的聲音從外傳來,蔡九看見一襲紅衣的妙齡少女走到跟前,是青兒!
隻見這位少女身穿紅色錦緞棉袍,白色貂毛坎肩,把膚色襯得更白。束腰的紫紅錦緞用一塊圓形的玉佩做扣,手持一把修眉劍,讓人炫目。男扮女裝,英姿飒爽,唯獨那一頭的烏黑秀發隆起女人的發髻,感覺到是女人,還是一個美麗的女人。
顔青飄然而至,不發出一點聲音,要不是進來時說的話,誰也不會發現這進屋的動靜。
這一手七品武境輕功讓蔡九早就羨慕不已。
蔡九抹去眼淚,他如何都不能讓青兒看見自己流淚模樣。男兒有淚不輕彈,後面是什麼忘了……
蔡九看着顔青進來,兩年未見,顔青越發漂亮動人。說道:“青兒姐姐…… ”
顔青看見面前這個俊美少年郎臉上未被拭去的淚珠和紅紅的眼眶,坐在床前,伸手把遺留的淚珠拭去,說道:“都過去了,活着就好。“
蔡九止住淚水,但聲音還是不住哽咽,喃喃自語說道:“青兒,你看小四……我對不起他。”
顔青心疼說道:“這如何怪你呢?我們以後好好照顧小四。”
蔡九看着顔青說道:“這如何照顧?人都變傻癡了,還少了一隻胳膊。”
顔青兒聽了這話莞爾一笑,說道:“今天說的這話,不像以前的那個膽大包天的京都九狐。原來的那股子匪氣,被這該死的戰打沒了?”
蔡九雙眼通紅,看着這個大自己三歲的女人,心裡着實有些怕她。硬生生把眼淚咽回去。
顔青可不理蔡九這模樣和之前的舉動,蹙眉說道:“你悄悄帶着小四去參加義勝軍,我沒攔你,兩年了,你沒給我來一封信,也沒告假回家看看。這個家看來你是不打算要了?”
蔡九心裡一緊,不好,這姐姐要發飙,雷霆之怒的前奏。
剛想到這,就聽見顔青兒把那破桌子一拍,怒吼道:“你說!”
蔡九這時低頭用眼角瞥了一眼顔青說道:“你不是悄悄去過軍營看過我幾次嗎?”
顔青給蔡九弄得一點脾氣沒有,歎了一口氣說道:“哎,罷了,姐姐的命門算是給你捏住了!九郎,你能不能聽我一次勸,我們回去好好陪易安大娘一起安生過日子。不好嗎?今年是我倆要完婚的日子。要是你這次真的死了,我如何活?”
蔡九問道:“姐姐是如何知道我在馳援義勝軍隊伍裡?”
顔青說道:“張統領給蔡大人的信,易安大娘執拗不過,讓我過來尋你。你可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顔青說着說着啪啪流下眼淚,一雙手輕拍蔡九的胸脯。抹着眼淚說道:“我看到戰場上滿是屍體,心都碎了,你真是命大。多虧易安大娘為你天天青燈禮佛,吃齋誦經。”
蔡九看見顔青語氣和緩以後,心裡稍安,笑着說道:“青兒姐姐,這次死裡逃生,以後再不參與軍伍之事。”
顔青聽後放心下來說道:“以後就做個富家翁,去年你的宰傅大爺給易安大娘送來了三十萬貫,說是把你喚回來,安安穩穩過日子,生幾個娃。軍士是你做的嗎?死的三萬人裡,有你無你都一個樣。”
蔡九點頭應道:“好,聽姐姐的,從此脫離行伍,隻打野架,賭賭小錢。”
顔青這時才有了笑意,說道:“這才是我的好夫君,我去給你做些好吃的,你多陪小四說說話,打小我倆就欠他的,也不知他何時能好?”說罷,走了出去。
蔡九聽了青兒這話,心裡揪着疼。心想:自己七歲那年,除了左小四陪讀,就是這位顔青被安排在自己身邊,雖說是易安居士的侍女,可是從沒在易安居士身邊服侍過一天。三個孩子一起讀書,習武,和左小四見面的第三日,自己就給這個大自己兩歲的鄉下小子起了“小屎”這個綽号,隻要書塾先生上課,這哥們就要往茅廁走上個五六趟,倆人同住一間屋子,同吃一口鍋,一起讀書一起習武,一起欺負街坊,放狗咬人,左小四望風,偷王婆婆 的蘆花雞,牽走趙員外家寵物羊,左小四踩着自己的肩翻牆過去,雖說被抓,都是顔青叫左小四頂鍋,易安居士給李伯管家的眼神,皮鞭使勁的抽,隔個兩年蔡九才明白易安居士是殺雞儆猴給自己看。每次和京都纨绔約架,左小四沖到最前面,逃跑時,左小四都是撤在最後。
想到這,蔡九自言自語說道:“的确欠的太多!”
看着目光呆滞的左小四,蔡九心道:有什麼辦法讓小四康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