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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圍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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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尾羽華貴的雕翎箭破空而來,帶着淩厲的勁風,精準貫穿那隻斑鸠。箭勢不減,深深釘入蕭懿安方才站立位置後方的樹幹,箭尾猶在劇烈震顫。

冷汗瞬間浸濕了蕭懿安的後背,心髒狂跳不止。那一箭,絕非失手!若不是蕭起反應夠快,此刻被釘在樹上的,恐怕就不止是斑鸠了。

她猛地轉頭,淩厲的目光如刀般刺向箭矢射來的方向。

不遠處,一個身着華麗獵裝、跨坐在一匹高頭大馬上的男子,正慢悠悠地放下手中一張鑲金嵌玉的大弓。他臉上非但沒有一絲歉意,反而挂着一種漫不經心、甚至帶着點戲谑的笑容。

此人正是魏博濤,身側還跟着個武藝高強的侍從。

蕭懿安幾步上前,攔在魏博濤的馬前:“魏公子!方才那一箭,你是何意?!若非我躲閃及時,此刻已是你箭下亡魂!”

魏博濤居高臨下地睨着她,馬鞭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手心:"喲,這不是蕭大小姐麼?"他故作驚訝地挑眉,"怎麼,被吓着了?"目光掃過地上死透的斑鸠,又落在她手中的角弓上,嗤笑道:"獵場之上,刀箭無眼。本公子瞄準的是那扁毛畜生,誰讓你學藝不精,箭未離弦就傻站着擋道?"

他又俯身道:"要我說,一個女流之輩,不在閨閣裡繡花撲蝶,跑到這真刀真槍的獵場來湊什麼熱鬧?被吓到、被誤傷,那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怪隻怪你自己本事不濟,怨不得旁人。"

他一番話颠倒黑白,将蓄意傷人的險惡用心推脫得一幹二淨,反而将責任全扣在蕭懿安“學藝不精”和“身為女子不該來”上,極盡羞辱之能事。

蕭懿安真想一箭把這厮射下馬來,可瞥見他身側那個虎視眈眈的侍從,又強壓下心頭怒火。眼下若真動起手來,自己未必能讨到便宜。

“魏公子今日‘賜教’,蕭懿安……記下了。”她咬着牙一字一頓道。

先前魏博濤與趙允祯聯手設計她,今日又添這一箭之仇,這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魏博濤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林間小徑,蕭懿安将胸中那股怒火平息下去,二人又循着叢林往裡走去,準備尋些獵物來打。

林間光影斑駁,照在她緊繃的側臉上。蕭起無聲跟上,始終保持着半步的距離,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突然,四周灌木劇烈晃動起來,數不清的野兔、山雞驚慌失措地從林間竄出,甚至不顧一切地從蕭懿安腳邊掠過。遠處幾頭梅花鹿也倉皇奔逃,連二人的坐騎都嘶鳴着掙脫缰繩,發瘋似的逃竄而去。

蕭懿安剛要伸手去拽馬缰,卻見蕭起突然一個箭步擋在她身前。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她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一頭足有丈餘長的斑斓猛虎正從灌木後踱出。

吊睛白額的獸首在斑駁陽光下泛着森然寒光,粗壯的虎爪每踏一步都壓得枯枝"咔嚓"作響。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雙琥珀色的豎瞳正死死鎖定他們,喉間滾動着低沉的呼噜聲。

"老……老虎?!"蕭懿安聲音陡然變調,手中長弓險些脫手。她腦中一片空白,四皇子明明在狩獵前已派人清過場,所有大型猛獸都該被驅逐到外圍了!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小姐退後!" 蕭起反手抽出腰間的佩劍,寒光凜冽。他的目光緊緊盯着步步逼近的猛虎,進入了前所未有的戒備狀态。

那猛虎似乎失去了耐心,後腿猛地一蹬地面,龐大的身軀裹挾着一股腥風,如同離弦之箭般朝着二人猛撲過來。

蕭起斜掠而出,主動迎向猛虎的側面,手中長劍化作一道匹練,直刺猛虎的腰肋。

蕭懿安心髒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幾乎是憑借着肌肉記憶,猛地拉開弓弦,朝着猛虎撲來的方向射出一箭。

“噗!”箭矢勉強擦過猛虎的前肢,帶起一溜血花,卻絲毫未能阻止它的撲勢。若非蕭起那一劍逼得猛虎在半空中強行扭身躲避,蕭懿安此刻隻怕已被那巨大的虎掌拍碎了頭顱。

戰鬥瞬間進入白熱化。猛虎的每一次撲擊、撕咬、揮爪都帶着摧枯拉朽的力量。蕭起身法快到了極緻,劍光缭繞,在猛虎周身遊走,一次次險之又險地格擋開緻命的攻擊,同時尋找反擊的機會。他的劍鋒數次在猛虎身上留下傷口,但都未能緻命,反而激起了這畜牲更兇殘的狂性。

"小姐快走!"蕭起右臂衣袖已被虎爪撕開三道血痕,卻仍死死護在蕭懿安身前。

蕭懿安知道若她留在這裡,蕭起不僅要全力與猛虎周旋搏殺,又要時刻分心關注自己的位置,确保她的絕對安全,一心二用之下,再精妙的身手也會被拖垮,所以立馬識相地架馬就逃。

然而老虎卻像是知道蕭起不好對付,一個兇猛的擺尾,如同鋼鞭般抽向蕭懿安。

蕭起橫劍格擋,“铛”的一聲巨響,火星四濺!巨大的力量震得他手臂發麻,氣血翻湧,腳下踉跄着連退數步,氣息明顯急促起來。

猛虎顯然也察覺到了對手的吃力,攻勢更加狂暴,一時間,蕭起險象環生,好幾次鋒利的爪尖都幾乎是擦着他的衣襟掠過,看得蕭懿安心驚肉跳,冷汗浸透了衣衫。

那畢竟是百獸之王,縱使蕭起武功再厲害,單獨對上它也十分吃力,這次猛虎又一次撲擊,蕭起後背重重撞在一棵樹上,猛虎抓住機會,張開血盆大口,蕭起橫劍死死抵在老虎口中。

蕭懿安心都快跳出來了,不行,她若跑了,蕭起必死無疑。

她又一次搭箭,凝視着老虎的眼睛,不斷地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她要射它的眼睛,給蕭起喘息和反擊的時間。

可是,眼睛可比之前的兔子小得多,她的箭術,真的能在這種生死關頭,完成如此精細的緻命一擊嗎?

她猛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将所有的驚慌、所有的雜念都吸入肺腑再狠狠碾碎,時間仿佛在那一刻變慢了。猛虎猙獰的頭顱、那因暴怒而圓睜的琥珀色豎瞳、蕭起奮力刺出的長劍……一切都在她眼中變得無比清晰。

搭箭!開弓!動作行雲流水,快如閃電,卻又帶着一種前所未有的穩定。

她的眼神銳利如鷹,所有的精神都凝聚在箭頭那一點寒芒之上。

屏息!凝神!心無旁骛!

“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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