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這日沒有下雪,姜靈坐在院子裡磨工具。
木門吱呀一聲打開。
翟不凡跑着将姜靈擁入懷中,在她的頸邊蹭了蹭,暖洋洋的吐息撓得人發癢:“我回來了。”
姜靈手上還拿着锉刀,哭笑不得,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原本陰郁的少年,這些日子長成了毛茸茸的大型犬。
“好了,好不容易見一次,坐下說說話好不好?”姜靈連哄帶騙,才讓翟不凡放開自己。
翟不凡這時入門已有幾年,成了宗門的核心弟子,愈加玉樹臨風,豐神俊朗。
反觀姜靈,沒了靈力的滋養,鬓邊竟是生出幾絲白發,臉色憔悴。
翟不凡坐下後,不停地從儲物袋中掏出瓶瓶罐罐:“這是培元丹,這是療愈丹、靈壽丹、心力丹……服下,對你有益。”
“上次你留下的我都沒吃完,這麼多,我當飯吃都吃不掉的。”姜靈摩挲着其中一個玉瓶。
翟不凡不說話,握着姜靈的手:“這次我找到一古仙陣法,試試從幻境内部用陣法破除吧。”
姜靈笑着點點頭。
翟不凡在小院中忙忙碌碌,金色天品陣法筆在地上一刻不停地畫着,符文在地上閃爍着淡淡的光芒,他額角的汗珠越來越多,動作謹慎,繞着陣旗畫成一道道複雜的印記。
此陣法隐約有上古仙意,絕非凡品。
陣法落成,翟不凡帶着姜靈坐在陣法中央。
數道金光拔地而起,大地震顫,方圓數十裡的積雪在陣法的作用下消融,小院中溫暖如春。
可想象中的幻境破裂并沒有出現。
姜靈撫開翟不凡眉心:“别皺着眉,不好看了。”
翟不凡用盡靈力繪制激活陣法,聲音脫力地低沉:“有時候,我會困惑,明明昆侖宗的一切都如此鮮活,你也真真切切地在我面前坐着,這到底是不是幻境。”
姜靈剛要張口。
“可是我又無比确認這是幻境,因為,我相信在這幻境外面的我們,一定是健康幸福的。”
“是啊,在外面我們很幸福,所以别放棄。”姜靈笑了笑,“你看,這陣法也不是全無用處,院中的花都開了。”
鮮花初綻,是昆侖宗難得的景象。
翟不凡卻無心看花,撫摸着姜靈的發梢。
姜靈低頭看向自己發間隐約出現的白發,逗翟不凡:“這回,能不能叫姑姑了?”
她卻被翟不凡一把抱起,動作卻很輕柔,再不像之前一樣沒有輕重地束縛她:“不許胡說。”
姜靈有些喘不過氣。
屋外的鮮花被再次落下的雪覆上,花瓣在極緻的顫抖後認命地片片飄落,在白雪中留下陰暗的紅色。
第二日,翟不凡在姜靈額邊印下一吻後,留字離去。
姜靈醒來後,在屋内他用靈力維持暖意的熱水中沐浴,展開了字條。
夫人,我查到有一秘境,其中有一塊破幻石,不日我将去取回,你将我帶來的丹藥按時服下,等我回來。
姜靈盯着那夫人兩個字看了半天,像是要将這張紙看出個洞。
随後認命地歎了口氣,将字條收了起來。
昨夜鬧得太過,她迷糊地都忘了将新做的黑武交給翟不凡,好歹可以傍身。
不過一個秘境,他應該沒有問題。
姜靈在這日之後,依舊日日在院中制着黑武,困意來了便睡,不知不覺黑武制作愈加熟練。
可就算在她沉睡期間,也再也沒有看到院中有翟不凡回來的痕迹。
姜靈在又一次醒來後,收拾好行囊,背好幾把黑武,往昆侖宗的方向而去。
“你就是翟師兄的夫人?我早聽說師兄有這麼一個……沒想到是個凡人。”一個年輕的弟子上下打量姜靈。
姜靈神色平靜,禮貌答道:“是,我是他的夫人,可否告訴我他如今在何處?”
“翟師兄啊,前些日子便下山去了,非要去一個什勞子禁地,師長們怎麼勸都不聽,哎。”
“請問,這禁地,在什麼地方?”
那小師弟道:“你問這幹什麼?那禁地在極北沼澤之地,你一介凡人,連邊都挨不到,快回去吧。”
姜靈道:“好,謝謝。”
姜靈走後,那師弟旁邊走出來一位年長些的修士:“那就是翟師弟的夫人?”
“可不是?得虧翟師兄天賦好,不然我們劍修哪有三天兩頭告假下山去探親的。”
“從前也多的是這樣的事,凡人之壽極短,以後慢慢也就忘了,就是不知此次翟師弟去往禁地,能不能平安出來。”
那小師弟回憶着姜靈的樣子,指着遠處:“不過,翟師兄的夫人瞧着就很冷靜,一看就是個明事理有能耐的凡人,聽聞夫君去了禁地,神色不變,就往那邊回家去了。”
“誰知道呢?情情愛愛的,不過大難臨頭各自飛罷了。”另一修士道,“等等,你說她往哪邊去了?”
姜靈攏起袖子,往北邊去的路上,按住自己顫抖的手。
他不會有事的,他可是翟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