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如揉了揉眉心,讓自己打起精神來,“行了,别貧嘴了。我們叫上其他人一起出門去尋找神珠吧,抓緊完成此地的任務,我們盡快趕到下一站,就不用擠一間屋子了。”
六人跟着柳家夫婦簡單用了早飯,便去了村裡了解當地民風習俗,想要從中趁機打探兌金珠的下落。
可是直到天色再一次暗下來,獲得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信息,這村落似乎真的就隻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山村。
村落小巷裡,三個孩童在一起玩耍。
其中一個穿着繡有銅錢紋飾的大紅錦緞馬甲,胖嘟嘟的白嫩小臉上還有兩團酡紅,活像年畫娃娃一般可愛。
她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捏着個火折子小心翼翼地點燃插在雪堆上的鞭炮。
引線燃上火星後,她興奮地扔了火折子,雙手捂住耳朵飛快地和小夥伴躲到一邊。
雪堆被爆破後,三個小孩高興地跳起來拍手,仿佛是完成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稚子天真爛漫,看得衆人内心柔軟,忍不住駐足停下。
村落被袅袅炊煙環繞,木門後傳來一婦人的呼喚聲,“福娃,快回來吃飯了!”
紅衣孩童脆脆地應了聲,“哦!來啦!”
晏如聽到女孩母親的喊聲,眼眶隐隐發熱,她鬼使神差地拉住要回家的福娃。
小女孩眨着大眼望向眼前的女子,無邪的聲音帶着疑惑,“大姐姐,你有什麼事嗎?”
晏如于怔愣中抽離出來,用手指從腰間摸出三個銅闆,給三個孩童一人一個,又摸了摸福娃的頭頂,語氣少見的溫柔,“姐姐看你們可愛,提前給你們發壓歲錢。”
幾個孩子激動地不得了,有禮貌地向她道謝。
“好了。你阿娘還在等你回家呢,快回去吧。”
幾人無功而返,回到柳家小院休息,又是一夜風雪。
第二日,幾人在村子裡逗留了一整日依舊沒探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隻得悻悻回去,回柳逢青家的路上又路過了那條小巷。
今日卻隻有兩個孩童在放鞭炮玩,昨日穿着紅馬褂的福娃不見蹤影。
晏如覺得奇怪,便問其中一個道,“今日福娃怎麼沒跟你們一起玩啊?”
被詢問的小童撓撓頭,神情困惑,“福娃是誰啊?”
“昨日在這裡跟你們一起放鞭炮的,穿着紅色衣裳,我還給了你們三個人壓歲錢。”
小童搖搖頭,“大姐姐,昨日你隻給了我們兩個人銅闆,沒有其他人了啊。”
晏如心中一凜,偏頭看向衆人确認道,“昨日,這裡是還有個小女孩對不對?”
晏涼州和子桑硯清皆都點頭稱是。
可剩下的陶沅沅等人卻面露不解,持有不同的看法。
陶沅沅一雙杏眼裡盛滿狐疑,“師父,昨日此處,我們确實隻見到了這兩個小孩啊。”
晏如察覺到不對勁,沿着福娃昨日回家的方向進了院子,廚房亮着燈,她徑直闖了進去,把裡頭正在烹饪晚飯的婦人吓得一驚。
“你是何人?”
晏如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你的女兒呢?”
婦人害怕道,“成婚六年我都未曾懷上子嗣,哪裡來的女兒……”
子桑硯清拉住晏如,勸阻道,“師妹,你别吓着人家。”
晏如知道即使繼續追問這婦人,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失落地松了手,對着子桑硯清道,“師兄,這村子有古怪。”
一個活生生的孩童就這樣無端消失了,且連同身邊人與她有關的記憶都完全消弭。
明明昨日她還在這裡摸了她的頭,給了她一個銅闆作壓歲錢……
*
子桑硯清端着一個司南樣式的銅制器具,走在隊伍最前面。
到了村子門口,司南上的銅勺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劇烈轉動了起來。
晏如見霁月宗專研的尋妖盤有了異動,焦急地問子桑硯清,“師兄,可是發現了什麼?”
子桑硯清劍眉緊鎖,聲音沉下來,“這個村子以村口為結界,被人設下了攝生陣。”
陶沅沅摸摸下巴,好奇道,“師父,什麼是攝生陣?”
晏如面色也變得陰沉,“攝生陣是一種極其陰毒的陣法,進入的所有活物都會被此陣吸取精氣靈魄直至消亡,攝取靈氣集于一處可使人借屍還魂,死而複生,故名攝生陣。你們完全不記得昨日的小女孩,是因為布陣之人還在結界内施了忘憂咒。一旦有人在陣中死去,與之相關的全部記憶便會被忘憂咒盡數清除。我與晏涼州還有師兄三人,因為修為較高所以未曾受到忘憂咒的影響。”
陸子滕環抱雙手,打了個冷顫,“難怪我覺得這幾日總是睡不夠,原來是有妖物作祟在吸我的精氣。”
晏涼州把一直手肘支在他左肩上,打趣道,“你那是虛。多練練武功強身健體,少怪在妖怪身上。”
陸子滕撥開他的手,“去去去,一邊去。”
陶沅沅把晏如說的話一字不落地聽完,面露不忍,“按照師父的說話,那福娃不是已經……”
晏如咬了咬下唇,隐忍開口,“嗯。福娃……已經沒了,且也不能再轉世輪回,她的靈魂也已經被攝生陣吸光了。”
陸子滕咬牙切齒恨恨道,“這布陣之人真是心狠手辣,連個孩子也不放過。”
子桑硯清對衆人道,“我們要盡快找出布陣之人将這陣法解開,否則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無辜被害。這結界隻能進不能出,我們在裡面久了,也會受到影響。”
晏涼州也怕耽誤久了,晏如會受傷,難得與子桑硯清意見一緻,“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行動。”
陸子滕喪氣道,“這村子裡的每個人看上去都是普通百姓,上哪找去啊?”
看着空中紛紛揚揚的雪落下,又道,“來了這幾日雪一直下個沒停的,跟要把一切都埋了才罷休似的,莫不是什麼雪妖幹的?”
陶沅沅給了他腦門一個“爆栗”,恨鐵不成鋼道,“師叔給你的書籍你都認真看了嗎?雪與水同源,這世上隻有水妖哪有什麼雪妖!”
夜色漸濃,一團身影踩着積雪無聲往這邊靠近。
陸子滕吃痛地捂着腦門,待看清不遠處的兩點幽幽綠光,思及晏如方才的一番話,咽了咽口水顫着手指向前方,“妖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