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僵持着，就在空氣被徹底凍結的前一秒，布利斯先開口：“你的手按在我的傷口上了。”

氣氛就這樣緩和下來了，莫達伊嘴上雖道：“我壓的明明是肩膀。”但還是把手挪開了。

“讓我看看你的刀口，”莫達伊憂心忡忡，“可千萬不要留疤。”

預定好的東西還沒到手先劃花了一道，莫達伊要心疼死。

“就算有疤你也有許多方法消除掉，”布利斯沒有動，任他拆自己的繃帶，靠在沙發上懶洋洋地開口，“不是嗎？惡魔。”

“那就失去了天然的意義。”莫達伊緩過一時上頭的惱怒，恢複了平常好說話的樣子，“你也沒必要去找與我相關的書籍，全都記載得不清不楚的，又有一些亂七八糟的謠言，還不如直接問我呢。”

莫達伊沒有什麼需要避諱的事，生氣隻是因為黑曆史驟然被布利斯扒出來，惡魔臉上挂不住，有些惱羞成怒了。

“那我就問了。”布利斯輕輕将莫達伊往旁邊一推，莫達伊順勢坐到沙發上。

“我看的書上說，你是人類和魔女的混血？”

“是啊，”莫達伊點頭，摸了一下布利斯臂膀上的疤，對這道醜陋的痕迹有些不滿，“我父親是以色列的國王，母親是地獄的魔女莉莉絲......這個疤什麼時候能好？”

“下次去醫院我問問海爾曼。”布利斯覺得他的觸碰有些發麻，縮了一下胳膊，“那麼你還是個王子？”

“當過幾年，”莫達伊拽住他的胳膊，邊說話邊把布利斯的繃帶包回去，他手法靈巧，竟然包的很漂亮，“我父親死後我就不是了。”

“那你和拉斐爾發生了什麼？”布利斯問出來自己最好奇的問題，“你似乎非常讨厭他？”

莫達伊的情緒一下子就炸了起來。

“拉斐爾那個鳥人！”莫達伊激動得咬牙切齒，“每天閑着沒事幹就追着我砍。”

拉斐爾和莫達伊的恩怨還要追溯到許久以前，一個人類身上。

當時莫達伊在人間閑逛，偶然注意到一個漂亮的少女，喜歡美麗事物的他當然會多看兩眼。

那個女孩即将結婚，可她的未婚夫的容貌實在......一言難盡，這簡直是對美麗的極大迫害，就像把嬌豔的玫瑰栽在髒泥盆裡！莫達伊無法忍受美麗遭此亵渎，于是把女孩的未婚夫殺了，且一連殺了七個，終于招來了拉斐爾。

拉斐爾是用煙熏魚的内髒的臭味把莫達伊熏跑的，拿着劍帶着烏列爾追殺他。莫達伊不幸被他抓住，關進一個拇指大的金瓶子并扔進海裡，在海上漂流了幾百年，才狼狽地被路西法他們撈出來......

從此，莫達伊特别讨厭水和飛鳥，尤其讨厭熏魚！

他也和拉斐爾徹底對立上了，隻要莫達伊出現在人間，拉斐爾二話不說拿劍就追過來；莫達伊氣的牙癢，他沒事就上天堂找拉斐爾麻煩，最後結果肯定是打一場。

後來有一次打架打輸了，差點又被關進瓶子裡，莫達伊感受到了有人通過召喚法陣召喚他，便借此機會成功逃脫。召喚他的是個國王，莫達伊逃脫成功心情很好，就告訴了國王一個預言：他的領土将來會四分五裂，然後，他就被又驚又怒的國王設計抓住了。

莫達伊至今懊悔不已，他為什麼要多嘴這一句呢？就是這一句預言，導緻他的黑曆史流傳人間。

布利斯心中又無奈又好笑，其實莫達伊和拉斐爾的恩怨不能怪人家大天使，實在是莫達伊做事太超乎常人理解了。

惡魔沒有道德，不服規則，不忌憚死亡，他們本來就活在死後的世界，和死去的靈魂比鄰而居。

因此，他們的危險不容小觑。

“我要給你下達第一道命令，阿斯蒙蒂斯。”布利斯繃住笑容，嚴肅地說，“在人間，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殺人。”

這是條意料之中的命令，莫達伊應承道：“遵命，我的主人。”

“第二條，”布利斯說，“其他惡魔殺人，你要阻止。”

莫達伊不滿：“他們也歸我管？”

“你管不了？”布利斯質疑地看向他。

“怎麼可能？”莫達伊哼了一聲，“就目前來的那幾個，我還是管得了的。我等會兒先去把他們揍一頓警告一下，還有第三條嗎？”

“第三條，”布利斯頓了頓，說，“今天晚上，吃熏魚。”

“嘿！”

布利斯笑了：“今天晚上帶你出去吃點别的吧，去中央大街的餐廳，那裡的食物對以色列的王子而言不值一提，但也是住破房子的人難得吃一次的美食了。”

莫達伊第一次被人類請客吃飯，十分新奇，就像把他也當成人類了一樣。莫達伊欲言又止地看了兩眼布利斯，想着需不需要像人類一樣說兩句禮貌的話，比如“很榮幸接受你的邀請”之類的，可這屬實不符合惡魔的作風，莫達伊很快放棄掉這個打算，按照惡魔的作風誠實追問：“我可以挑餐廳嗎？”

“在我付得起錢的前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