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你的錢都到哪兒去了？”莫達伊有些興奮地喋喋不休，“你應該從那艘船上賺了不少吧？我都對你坦誠了，你不應該回饋同樣的真誠嗎？主人？”

“過段時間你就會知道的。”

“那你什麼時候換房子？我要房間！你讓以色列王子在沙發上睡了那麼久，不愧疚嗎？”

“我又沒良心，談什麼愧疚？而且你又不用睡，往樹上挂一下就可以。”

“那是吸血鬼！”莫達伊義正言辭地糾正，“蝙蝠不是地獄的物種！”

“那地獄有什麼物種？”布利斯反問。

“惡魔啊。”莫達伊理所當然地答道。

布利斯失笑，莫達伊貼着他的胳膊，粘着他問：“沒有房間，我可以睡到你的床上去嗎？”

“我的床睡不下兩個人。”布利斯觑了他一眼，拒絕了。

“你換一張，這可比換房子便宜多了。”莫達伊說。

“等我有錢吧。”

唉，當一個窮光蛋的契約惡魔可太難了。

莫達伊絲毫沒有給他貧窮的主人省錢的打算，直奔裝潢最金碧輝煌的那家，布利斯涼涼地警告他：“這家店的熏魚非常有名。”

莫達伊默默轉了個方向，挑了一個他的窮光蛋主人付得起的餐館，并感歎：“你若給我下個斂财的命令，我們倆現在就不會這麼可憐了。”

每一個和惡魔契約的人，無一不是最大程度利用惡魔的價值，最短時間内獲得其能獲得的全部，将财富和權勢攥在手中。

從沒有人像布利斯這樣安然地繼續當窮光蛋。

布利斯聳肩，“錢要一點一點掙，肉要一口一口吃，不然容易撐死。”

莫達伊哼了一聲，真讨厭克制貪欲的人類，但随即又振奮起來，拉這樣的人沉淪也有趣的多。

布利斯沒讓莫達伊想吃什麼點什麼——他要是點了一整個餐廳自己根本付不起錢。羅薩這個地方畜牧業并不發達，人們還是以魚肉為主食的。但是莫達伊讨厭魚，餐廳大部分菜品都上不了桌了，布利斯隻能斥巨資點了一份烤羊腿，還有蜂蜜烤蘋果和果仁派。他從莫達伊之前一些莫名其妙的形容詞中判斷這個惡魔更喜歡蜂蜜的甜味。

布利斯的判斷沒有出錯，蜂蜜烤蘋果和果仁派消除了莫達伊對這家餐廳的蔑視。

莫達伊津津有味地将食物掃蕩一空，又興沖沖地要了幾個果仁派，吃飽喝足後算了一算，頓時坐直起來。這一頓飯的花銷是布利斯吃一頓飯的百倍以上，可别把自家主人吃成真正的窮光蛋了。

“你不如告訴我你還有多少錢吧，”莫達伊忍不住說，“我怕把你家底吃空。”

“不至于，”布利斯失笑擡頭，神情卻突然嚴肅，然後迅速把頭低下，同時“啪”的一下把莫達伊的腦袋也按下來。

“噓。”他阻止了莫達伊開口，擡眼盯着莫達伊身後。

莫達伊提起了注意，他身後是門口的位置，有人在那裡起了争執。

“你就隻能這樣，”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很激動，也很耳熟，“你就隻能帶我來這種地方，吃這種食物！”

布利斯眼皮一跳，對上莫達伊戲谑的目光，他覺得自己被内涵了。

“那他呢？他就很好嗎？”男人用又幹又啞的聲音怒吼，聽起來像隻義憤填膺的鴨子，“你别忘了，你被他打得命快沒了的時候是怎麼抱着我哭，說想讓那個男人......”

男人的聲音被一個巴掌打斷了，但布利斯和莫達伊都聽出了他說出口一半的那個字。

是“死”。

這種熱鬧不常有，整個餐館的人都在探頭探腦的圍觀，女人羞憤不已，反手又甩了男人一個耳光，踩着高跟鞋拎着名為“尊嚴”的裙擺狼狽地離開了。

布利斯直起身，扒着窗戶往外望，看到了女人的正臉，果然是郝菲爾。

“不簡單啊，”莫達伊最愛看這種熱鬧了，眼睛直發亮，拍手笑道，“伯爵找了個情人，伯爵夫人也有個情人，伯爵的情人還有個情人，婚外情是現在人類的潮流嗎？”

布利斯沒發表意見，他自己的親爹就是一個站在潮流頂端的人，三百六十五天可以換三百六十五個情人，對這種情況倒是不見怪，隻不過之前警署對郝菲爾的調查并沒有提到她還有一個情人這件事。

看來，還需要再深入調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