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挽根本沒有聽到管家在說什麼,一雙憐人的眼眸瞬間充盈着委屈的淚珠,看着主位上的男人,哭訴道:“阿譽,我們家被搶走了,書坊也被火燒了,就連你給孩子栽的松樹也被二叔他們砍掉了。”
她抱着孩子的手還未勾住陸譽的衣角,就被管家扯到一邊。
“什麼玩意兒,竟然敢動世子爺。”
雲挽被拖倒在地,一瞬間的傾倒使得她趕忙護着懷中的孩子,肘部猛然撞擊到地磚,發出巨大的聲響。
她忍痛伏在地上,一雙杏眸睜得巨大,噙着淚水難以置信地看着陸譽。
“你...”
他連半分憐惜的目光都沒有,端坐在主位的樣子仿若神人。
“我并不認識你,也不是你的夫君。”
陸譽話音剛落,雲挽仿若被雷擊中般僵硬在原地,她面色慘白地看着坐在主位上的矜貴男人。
難道這個世上真的有生得一模一樣的人嗎?
不,不會的,他就是阿譽。
在襁褓中的孩子此時醒了過來,粉嫩的小手碰到了雲挽濕潤的臉頰,咯咯的笑聲打破了安靜的環境。
雲挽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面色蒼白道:“你連孩子都不要了嗎?”
陸譽微蹙,再次說道:“我不是你的夫君,你認錯人了。”
雲挽噙着淚水,小聲道:“沒有認錯,就是你,你說一生一世不會離開我。”
陸譽眉宇微蹙,這種虛假的情愛承諾,他連說出口都覺得分外可笑。
雲挽仰着頭委屈道:“就是你,就是你。你的後心有一處圓形的疤痕,左臂上的刀傷是為了救我留下的。”
陸譽的眼神在一瞬變得冷冽,他放下手中青瓷茶盞,沉聲問道:“你究竟是何人?是誰派你來的?你的夫君又是何人?”
何人?
雲挽被吓得微微顫抖,啞聲說道:“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啊。”
陸譽無奈地問道:“好,那你是什麼時候遇到我?”
“去年二月我們在雲縣成親,我生下孩子一個月之後,你就不見了。”
陸譽覺得分外荒謬,他近期從未離開京城,又怎會和西北雲縣的女子生下一子。
他看着面前女子臉上滿是委屈,襁褓中的孩子拱在母親高高隆起的滾圓旁,粗布下細柳般的腰身完全看不出來是生過孩子的模樣。
陸譽眉目緊蹙,質疑道:“這個孩子是你生的?”
雲挽把孩子往前送了送,趕忙辯解道:“這是我們的孩子啊,你說君子慎獨,含章其貞。小寶又是我們的珍寶,便取名叫璋。”
“陸璋?”
陸譽低沉的嗓音念着在心中思考過無數遍的名字,臉色愈發冷冽。
荒唐,真是荒唐,竟然有人把他所思化為實際。
一道輕柔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思索,“是陸雲璋,我叫雲挽......”
“好了。”陸譽寒冽的聲音打斷了雲挽的話。
他修長的手指輕點着桌面,沒有半分情緒說道:“既然府印已經找回,王管事,從賬房支五十兩銀子給這位姑娘,再送她上回雲縣的馬車。”
“奴才遵命。”
雲挽眼眶泛紅,仰着頭看向陸譽,他卻連一絲餘光都沒有分給她。
侍女們推着她就要往外走,她強忍着淚,回眸啞聲道:“阿譽,我們成婚的時候,你在我父親的墳前發誓要對我一輩子好的。”
她的話就像石子扔到了山谷之中,沒有半分回響。
雲挽渾身冰冷,眼淚無意識地流着,渾渾噩噩地跟着侍女們向前走。
阿譽,不要她了。
那她之後的日子該怎麼辦,就算回雲縣也沒有家了,村子已經傳她的夫君死了,而叔父想趁此機會把她嫁給村裡賴頭老光棍來換二兩銀子。
雲挽抱着懷中的襁褓,仿若唯一的浮木,轉頭朝着廳堂的方向望去,卻被侍女們推着往前走。
突然,一道低沉溫柔的女聲響起。
“你們這是在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