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這麼一問,薛赫言始料未及,但也很快答複道:“自然不會。”
外面的尚昀跟着點頭。
薛赫言心想的是周序音雖然看着溫柔乖巧,但實際脾氣性格并非那麼柔弱聽話,若是他在婚前有了别的女子,周序音肯定不會再願意嫁給他。而婚後,也隻有等到婚後再說了。
即便他将來不止一個女人,但周序音始終是最特殊最重要的那個。
目前周序音還是相信他的,可她想起曾經舅母對她提過的一些往事卻心有餘悸,“……表哥,那你知道山莊裡的那個杜玉憐嗎?”
薛赫言又是一愣,“我娘跟你提起的?”
周序音并無太多顧忌,心直口快道:“舅父他這麼做很傷舅母的心,你為什麼一直視而不見呢?”
薛赫言吸一口氣道:“……我跟我娘說過,我也想找個機會将杜玉憐送走,可是我娘不讓。”
周序音歪着腦袋不甚理解。
“我娘說……送走了這個還會有下一個,姑且這杜玉憐還算懂事,平日裡謹小慎微安分守己的,也從不抛頭露面,教她煩心……所以就讓我先無視此人了。”
周序音想着薛景何在家有小妾,關景鳴又外出尋歡,連看似和藹可親的馮家家主也有個私生女李語禅……
她不禁對這些德高望重之人大失所望,“那表哥你有沒有問過那個杜玉憐願不願留在鹭羽呢?……我之前見過她,她看着隻比我大兩三歲而已。”
薛赫言似是無言以對,隐隐又冒出點兒火氣,“……那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
“可表哥你是舅舅的兒子,也不能過問嗎?”
周序音在逼迫他,這讓他很是不悅,“是那姓謝的對你說了什麼影響到你了嗎?”
周序音垂眸道:“這跟他無關,不過是我有些想法。”
見薛赫言有所動怒,她也沒有弱氣,“為什麼男人就很難從一而終呢?”
她現在有種預想,哪怕她将來如願以償嫁給了薛赫言,以他的身份地位将來也很難隻她一人。
她明白薛赫言的秉性,他現在愛着她,就會盡力寵她依她,等将來有朝一日他不再愛了,他就會冷落她,無視她。
可是因為這些不理想的未來讓她現在就停止愛他,她也做不到。她至少想在最好的這段時光裡跟薛赫言留下最美的回憶,等他未來失去愛她的能力時就斬斷一切離開他,放他自由。那時若是再糾纏不休,更痛苦的人會是她。她不想像舅母一樣患得患失,用吃齋念佛平複自己的心緒。
未來的變數誰也說不定,但此刻薛赫言至少可以給她一個絕對真切的誓言,“不管未來發生什麼,我愛的始終隻會是你一個,阿音。”
有這句安慰或許就夠了,周序音也不再多問,起身坐到他身旁,抱着他的胳膊靠上去,癡心一片道:“我也想永遠跟你在一起,表哥。”
薛赫言寬慰她道:“别多想了,先做休息,此後一切交給我來處理。”
周序音依言合眼入睡,而簾外的尚昀不免也想了很多,現在主人跟表小姐确實恩愛有加,可是當初的莊主跟夫人又何嘗不是。
當年薛景何為了慈小玉拒絕了衆多的名門閨秀,哪怕薛家家主反對他也毅然決然地跟慈小玉成了親。婚後即便慈小玉多年無後他也盡力維護她,不讓她受那些流言蜚語的傷害。可是愛到最後,還是會消失殆盡,直到現在整個山莊都知道他夫妻二人貌合神離,慈小玉的大部分時間甚至都不在莊内,“……唉。”
周序音睜眼之際天快亮了,馬車也停了下來,薛赫言見她蘇醒,抽出有些僵硬的手臂道:“下車走走?”
周序音下了馬車,見一行人正駐紮在一處蘆葦蕩邊,便問尚昀道:“我們是直接趕回鹭羽嗎?”
“是,表小姐,估計明早能回到莊内。”
朝晖肆意,尚不算刺眼,見他們稍做休息,周序音也走去了河邊散步,一束柔韌的蒲草落在她的腳邊,她彎腰拾起,百無聊賴地捏着它的莖稈轉了幾圈,結果那上面的蘆花飄了起來,惹得她連打了兩個噴嚏,“……”
聽到這點動靜,正在囑咐尚昀什麼的薛赫言轉過頭來,見她正在揉鼻子不覺一笑,“表妹。”
周序音抱着蘆葦靜靜站在溪邊,無言看着他,等他的下句。
她看起來呆呆的木木的,待一眨眼定睛再瞧又覺得她的雙眸如秋水閃爍,仿佛在說話,在叫他快點兒過去。
初夏的微風拂動她的飄帶,她的衣襟,還有她一撩耳後發絲的神态,一颦一笑,美到難以言喻。
尚昀差點兒忘了自己的任務,等薛赫言瞥眼瞧向他時,他才反應過來,“……屬下這就去辦!”
等吩咐完了一切,薛赫言走向她道:“等到了江南,我先去趟禅音寺報平安,你跟着尚昀他們先行回莊。尚昀說我娘擔心我倆的安危,已經在禅音寺念了好幾日的經了。”
周序音點點頭,薛赫言拉過她一隻手,将事先備好的那隻手镯給她戴上,“這幾日姑且先戴這個,姑姑的那隻我已經讓尚昀派人去找了,估計得等個三五日才能拿到。”
周序音并未多言,默默接受了他的好意,他又道:“見我娘的時候……我會再問問她,要不要把杜玉憐送走。”
周序音愣了一下。
“你說的對,那杜玉憐不過二十歲,比我還小,她或許什麼都不懂,我會找個機會跟她好好談談,聽聽她的想法。”
他面前的周序音差他六歲,雖說懂得不少,但他也清楚這是他從小到大相伴成長時對她的影響。她對他這個表哥的愛意十有八九是因為太過接近的距離,可他并不想說破這些,也絕不會讓她離開自己身邊。
杜玉憐可以因她的恻隐之心送走,但周序音他絕不會放手。
見她眉目舒展了些,薛赫言不想浪費這難得在外的機會,趁她松下防備将她拉到身前抱住,周序音仰頭之際,愛吻也如期而至,不容她拒絕半分,“……”
掉落的蘆葦輕盈無聲,蘆花也随風飄遠。薛赫言的吻愈發霸道,糾纏得她唇齒發麻,甚至身軟無力,隻得由他抱着托着,輾轉反複着,“表哥……”
聽她這點嬌弱呻吟,薛赫言恨不得此刻就跟她水乳交融。他忍了多年,在明知周序音是心甘情願的情況下依舊苦等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得到了些回報,他斷然不會就這樣輕易放手。
紛飛的蘆花旋轉萦繞,而動蕩的蘆葦也遮住了他跟周序音的纏綿,随着他的手在她背上放肆的撫摸,周序音再也堅持不住,踮着腳攀上他的肩膀摟住他,仰頭如溺水之人一般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不要……”
她還沒做好跟他光天化日之下幹柴烈火的準備,尤其是在一切尚未有定奪的情況下,絕不能過早地交出自己,輕賤自己,“……不要!”
她都說了不要了,也用力推了,可薛赫言就是不肯松開,貼得太緊讓她突兀的胸口都開始發疼,周序音實在忍無可忍,一手撐開彼此的距離,另一手揮了他一耳光,“……你幹什麼?”
她打得一點兒也不用力,本意隻想讓薛赫言适可而止,而對方也如夢初醒,“我……”
他方才隻覺得她渾身都異常香軟,尤其是胸口那兒即便隔着數層衣裳也能感受到那豐盈綿軟,見周序音整理着前襟護住自己時他才将目光移開,抱歉道:“我……弄疼你了?”
周序音點頭。
薛赫言意識到自己剛才是有些過了,這樣看着她随時随地都能動情實在是太輕浮了,他得好好冷靜一下,便道:“稍後上路……我騎馬。”
周序音心想這樣也好,馬車裡獨處要是被他霸王硬上弓,估計就不是一巴掌能打清醒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