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長鸢又覺得好像哪裡不對，“你故意的？”她質問道：“既然有能力，剛剛為何任人欺淩？”

難怪系統要反複提醒她任務的危險性。

事實證明，聞玉确實病得不輕。

“你不覺得這樣流血很好看嗎？”他一隻手拄着臉認真回答她的問題，笑得人畜無害。

說罷唇角又溢出一絲鮮紅，如數被他舔進口中。

【現在要讓他卸下對你的防備】系統站着說話不腰疼，指使長鸢繼續去與聞玉交好。

“這個瘋子差點沒一劍殺了我，我再貿然前去隻怕是任務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

她忍不住腹诽，剛才的躲閃用盡全力才沒讓那把劍紮到自己身上。長鸢捏緊發抖的手，心有餘悸。

【美人計上去誘惑他！你這小妖姿色上佳我就不信他不上鈎！】系統躍躍欲試，恨不得自己上陣，吵的長鸢耳朵生疼，她真想把它從哪來的塞哪去。

那個聞玉看起來讨厭世間的一切生物，他自虐式的做法估計都想殺了自己。

而那邊的瘋子擡眸已是不耐，單手撐地站起身來，不知她在這邊跟誰嘀嘀咕咕。聞玉嘴角噙起一抹譏諷的笑，神色不似方才那般柔弱，眸底郁郁沉沉帶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瘋癫。

他撿起掉落地上的劍，步步逼近。那劍在柔軟泥土上劃出一道深痕，方向直指長鸢這邊而來，她發現了聞玉的動作，心一下子懸了起來。

“看吧！他賊心不死！”長鸢嗓音顫抖反駁系統，已經做好了腳底抹油的準備，那把劍離她最終隻有一丈遠的時候，還是認慫了。

不顧系統的尖叫阻攔，運作妖力撒腿就跑，仿佛身後有惡鬼追趕，跑得比誰都快。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跑了再說，等她想到能保全自己的辦法再來挑戰boss聞玉。

她一溜煙跑走了不知蹤影，聞玉挑眉看向她逃跑的方向，冷哼一聲，用帶血衣袖擦了擦劍，眉眼間是化不開的戾氣。

巡音鳥妖落在聞玉肩頭，叽喳吐出人言。

“柳城師叔傳音，聞玉速回宗門。”

結果下一秒，寒光一閃，那鳥雀被齊刷刷斬斷了脖子。

在空中撲棱了幾下墜落，屍體被聞玉擡手接住，緩緩握進掌心。妖獸深紫色的鮮血從他指縫蜿蜒流下，像一朵盛開而又腐爛的花。

他嗤嗤陰冷笑起來。

＊

長鸢其實沒有逃走，她跑出了聞玉的視線範圍才氣喘籲籲停下，找了一棵長勢高大的樹攀附上去。

一個絕佳的觀察點，可以讓她觀測到聞玉的一舉一動。眼見樹下那小黑點移動，長鸢在後面悄咪咪跟了上去。

【變态狂跟蹤良家少男咯】

“閉嘴，你懂什麼，這也在我計劃範圍的一部分裡。”長鸢拍去耳邊系統的聲音，全身心認真跟蹤聞玉。

“他這是往什麼方向去了？捉妖師難道不能禦劍飛行嗎，兩條腿走的慢死了。”

【有人傳音叫他回捉妖宗】

警覺不對直直停下步伐，“那我跟着他這麼回去豈不是很危險？”她一隻妖進了捉妖宗不就是自投羅網。

【還有一個辦法是趕快成為他的妖靈，就能在捉妖宗來去自如了】系統涼涼道。說了和沒說有什麼區别，她要是能這麼容易跟他簽訂契約，還用得着在這跟蹤？

長鸢不想再理系統，一路尾随聞玉上了山，看他進入一處宏偉的大殿之中。

“怎樣能讓我隐藏氣息進去？”

……

“别裝死，我知道你有辦法。”

話音剛落，一道藏身術法抛到她身上，長鸢眯眼一笑，滿意點點頭，有了系統加持才小心翼翼跟了上去。

結果還未等她在瓦上站穩，底下一聲怒喝差點沒将她吓得掉下去。

“聞玉，你勾結妖怪殘害同門弟子，還不速速跪下！”

長鸢凝眸一看，底下一白胡子老頭黑着臉，後面跟了個略高的中年男子，也是沉着臉微微不悅。而那聲訓斥正是出自白胡子老頭之口。

邊上還有兩三個較為年輕的男子，長鸢覺得眼熟，為首那個正是方才欺負聞玉的權淞！

幾個人将聞玉堵在大門口，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可聞玉身上血迹斑斑，傷勢不輕，若是旁人看了哪裡會相信他是罪人呢？

“師祖，聞玉夥同那隻惡妖險些要了我的性命！若不是我走的夠快，今日就見不到您了。”他垂下眼簾故作弱勢，臉上盡顯猙獰惡毒。

此話一出，衆人嘩然。

可人群中還是有小聲反駁，“口說無憑，倒是拿出證據來呀。”

權淞聽到這聲立即高聲反駁，“什麼證據？這就是證據！”說罷他一把扯開衣襟，胸膛上與長鸢纏鬥時受的傷赫然醒目。

“好了。”師祖悠悠出聲中斷了他們的争執，“殘害同門乃是重罪，既然證據确鑿，那便行刑吧。”

一旁的随從不知從哪兒掏出個銀色細鞭，眨眼之間擡手狠狠将鞭子抽在聞玉腳踝處，帶起一陣勁風。那鞭子像特制的，明明力道極重，卻沒立刻皮開肉綻。

可聞玉痛得嗚咽一聲，咬牙單膝跪地，脊背蜷縮得可憐。他掙紮着想要站起身，那條腿卻疼痛難忍，複而又跪在了地上。

長鸢眼珠子瞪大，這兩個老不死的跟先前欺負聞玉那幾個人是一夥的吧？

緣由尚未問清，僅憑片面之詞二話不說上來就打人。

就算是對待一條狗，也不應該如此狠心。

“聞玉，你認不認罪？”

師祖下達了最後通牒，聞玉卻低聲笑了出來，笑聲帶着幾分森森寒意。見他犯下大錯居然還能笑得出來，師祖更是怒火中燒。

“既然你不知悔改，就别怪我不留情面！”師祖搶過那随從手中鞭子，擡手術法凝實，注入銀鞭中生出尖刺，啪地一聲落到聞玉脊背。

“嘶啦——”衣服破裂開來，鞭下獵獵生風，瞬間帶出一道猙獰血痕。他咬緊牙關硬生生受下來，然後擡手擦去唇邊溢出的鮮血。

面上依舊帶着笑意，可臉色愈發蒼白似紙。

他本就受了傷身體虧損，又受了這重重的兩鞭子。氣息微弱伏在地磚上，嘔出一大口鮮血。長鸢以為他昏了過去，可誰知聞玉雙手撐地，抖着身子又跪立起來。

第三鞭——

第四鞭——

他背上血肉模糊，破碎的衣衫夾雜碎肉甚是可怖，身下地磚滲進大片的紅色。聞玉眉頭輕蹙，臉上冷汗津津黏住發絲，咬牙咽下口中腥甜，仍不開口屈服。

整個人像被泡在冷水當中，汗水濕透了衣衫。

【你若再不救他，他死了，你也得死】系統的聲音陰恻恻響起。

威脅她是吧，長鸢憤然，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她還偏偏就得受着這威脅！内心天人交戰，思忖該如何救下聞玉。

她眼尖瞥見四處走動的弟子，長鸢心中有了計劃。

她的香氣雖有可能被聞玉的師叔師祖發現，但對這些低等的捉妖師來說卻不易察覺。而此刻又刮起風來，微風中摻雜了絲絲香甜，飄進周遭人的鼻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