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着,忽然身旁一道倉皇的身影閃過,沈念之眸光一凝,折扇在手心“啪”地一聲收攏,語氣驟冷:“站住!”
那人吓了一跳,剛要擡腳跑,鵲羽已迅速閃身而出,一隻手精準地按在他肩頭,将他牢牢按跪在地。
那人被迫跪地擡頭,一看見沈念之的臉色,頓時吓得魂飛魄散,磕頭如搗蒜:
“沈娘子,小的知錯了,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小的一回吧!”
沈念之嘴角一勾,笑得冰冷:“這不是那日在花樓裡出老千、騙我銀子的混賬嗎?你倒是膽大,還敢出現在我眼前?”
那人吓得滿臉發白,不停磕頭:“姑奶奶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您高擡貴手……”
沈念之一把揪過他頭上的幞頭,将他一把拉到自己腳跟前,帶到街邊的一個長凳旁,沈念之将一條纖細修長的腿擡到長凳上,輕輕敲着自己的膝蓋,語氣含着譏笑道:
“既然想讓我放你也不是不行,你若敢從我□□鑽過去,我便饒你這一回。”
那人聞言,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眼底湧現出屈辱之色,卻又不敢拒絕,猶豫着跪在那裡,額頭冷汗直流。
街上圍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衆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從女子□□鑽過去,這等恥辱,不如死了算了。”
“是啊,也不知道那是哪家小姐,行為如此輕浮。”
“噓,小聲點兒,那是當今宰相之女,晉國公府的千金。”
“就算是千金也不能這麼欺負人,這等女子,毫無女德。”此人話音剛落,沈念之的眼皮擡了一下,朝他望去,用扇子指向他。
“你這是要當出頭鳥了?”那人便是低下頭不敢在說話,沈念之翻了個白眼譏笑道:“我當要出個青天大老爺呢,不過是個打嘴仗、的蠢貨。”
就在此時,不遠處大理寺卿府門口,一道身影緩步踏出,正是顧行淵。
他一襲玄色官袍,腰懸玉佩,眉目清冷,神色沉靜。目光掃過街頭的人群,立刻落在沈念之身上,眉頭瞬間一皺。
顧行淵一步一步走近,語氣如寒冰碎裂:“沈念之,你又在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如此羞辱人?當真是沒人管得了你?”
沈念之倏然擡頭,嗓音帶着幾分不屑:“顧大人今日閑情雅緻,竟然來管我的閑事?”
顧行淵冷冷盯着她:“你仗着晉國公府的權勢橫行霸道,欺淩百姓,如此嚣張跋扈,真當我大理寺和大昭律是擺設不成?”
說罷,他便欲上前将那跪着的人拉起來,卻被鵲羽沉默無言地擋住去路。
鵲羽身姿挺拔,一雙鳳目冷冷盯着顧行淵,沒有半分退讓之意。
顧行淵打量了鵲羽一眼,冷笑一聲,語帶譏諷:“沈娘子身邊的男寵倒是換得勤快,眼光也越來越差了。”
鵲羽聞言眉梢一沉,眼底霎時掠過一抹狠厲的光芒,沉聲道:“大人請慎言。”
顧行淵看着他那副忠犬護主的樣子,唇邊諷刺更深:“沈念之,你果然養了一條好狗。”
沈念之臉色驟然冷下,她收起折扇走到顧行淵和鵲羽中間,聲音裡帶着毫不掩飾的怒意:“顧行淵,你嘴巴放幹淨一點。他不是任何人的狗,他是我的侍衛,阿兄借給我保護我的。”
顧行淵微微一愣,目光閃動一下,很快恢複冷然:“你還需要人保護?你一出門别人才應該需要被保護。”說着,又看了一眼鵲羽的佩刀道:“所以你現在已經可以帶着龍武軍耀武揚威了,看來我得給聖上遞個折子了,還有沈相,縱容你這樣欺淩百姓,快放了那個人。”
沈念之冷笑着睨了他一眼:“我要是不放呢?”
顧行淵面色一沉,轉頭看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人:“你起來,我看誰敢動你。”
沈念之聲音驟冷:“你若敢動一步,我就剁了你的手。”
那人頓時吓得渾身哆嗦,跪在地上進退兩難,不敢站也不敢走,隻能擡頭對沈念之苦苦哀求:“沈娘子,我真的錯了,再也不敢出老千了,求求您饒我一回吧……”
顧行淵聽到這話,眉頭微微一動,目光中透出幾分詫異。
他盯着跪在地上的人片刻,緩緩意識到,自己似乎誤會了什麼。
他轉頭看了沈念之一眼,沈念之卻沒有看他,隻是淡淡勾唇一笑,眉梢冷然高揚。
顧行淵啞然片刻,面色極不好看,冷哼一聲,轉身拂袖而去。
待他離開後,圍觀的人也慢慢散去,沈念之也沒了興緻,一腳踢開跪在地上的人:“真無趣,快滾吧,别再出現在我面前,不然卸你一隻胳膊。”
那人聽完,連滾帶爬離開。
沈念之慢悠悠地走到鵲羽面前,看着他繃得緊緊的下颌線,唇角忽地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隻要有我在,沒人敢這麼羞辱你。”她說得漫不經心,卻有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鵲羽微微一怔,垂眸掩去眼底深處翻湧的情緒,沉聲道:“屬下謝過小姐。”
沈念之轉身邁步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回頭看相霜杏:“對了,下個月聖上在鹿山有圍獵,你随我來挑挑今年最新款的獵裝。”
霜杏笑盈盈擡頭望着她遠去的背影,追上去高興地說:“是。”
話音剛落,天上忽然轟隆一聲,雷聲落下,烏雲遮日,沈念之擡頭看了看天。
回過頭來,看見不遠處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眯了一下眼睛道:“真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