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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06章 同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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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燃的良知在動搖。

蕭燃的良知開始左右搏擊。

然後在瞧見少女皓腕上隐約露出的一圈淡青指痕時徹底偃旗息鼓——

腦中不禁浮現出她來打探燕子匪時,自己将她按在屏風上審問的畫面……

不會吧?

是他弄的?

蕭燃額角一跳。當時他就那麼輕輕一握,甚至沒有真正使勁兒,怎會留下如此清晰的淤痕?

當真是細皮嫩肉、冰雪捏成的人,金貴得很。

少年的目光幾番變化,想說什麼,最終隻化作硬邦邦一句:“罷了,你去睡床。”

沈荔沒想到他會讓步,眸中的訝然一劃而過。

蕭燃又掃了眼她腕上的淤痕,聲音低了三分:“不去?那當本王沒……”

“多謝。”

惟恐他反悔似的,沈荔已抱着衣物枕頭起身,行至床前。

随即又頓住腳步,望着稍顯淩亂的寬床,略微遲疑。

“又怎麼了??”

蕭燃隻覺自己一輩子的耐心都耗在了今晚,睡個覺比打場仗還要折騰。

沈荔誠實道:“被褥,你睡過。”

蕭燃擡掌撐着額角,吸氣,再吸氣。

然後大步過來,将床上的薄被與硬枕團成一團,丢至地鋪旁,而後又将她堆那馨香柔軟的錦被、絲褥、毯子、玉簟一股腦夾在臂間,往床上一扔一鋪,做了個“請”的手勢。

“有勞。”

少女林下風緻,有禮有節,叫人一口氣提到嘴邊又硬生生咽回腹中。

沈荔褪履上床,将錦被提至下颌。

剛松一口氣,餘光瞥見枕邊擺放的、壁上懸挂的角弓刀刃,又是一陣心驚。

沈荔從未見誰會在寝房中置放如此多的兵刃。

許是為了睜眼就能觀察到周遭動靜,床上并未挂床幔,昏黃的燭光映亮刀弓的寒光,隐隐折射出瘆人的肅殺之氣。

仿佛一閉眼,就會有三十刀斧手從暗處沖出,将人斬于榻下……

不能再想下去了。

沈荔換了個朝外側躺的姿勢,極力忽視背後的兵器。

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座屏的方向,隻見蕭燃仰面躺着,雙手曲肱枕于腦後,一腿随意支起,一腿平擱,薄紗上投射的朦胧側影被無限放大,越發顯得少年的眉骨優越、鼻梁挺直,微鬈的墨發散落滿懷,如同一個以天為蓋地為席的遊俠,連睡姿也透出放浪形骸的恣意豪邁。

今後她與蕭燃……難道都要像今夜這般?

一時思緒萬千,又覺燭光晃眼,沈荔隻得換回最初的睡姿,一手枕于頰下,面朝裡側卧。

睡姿亦是刻入骨髓的端莊優雅,吉祥側卧,如同漱石枕流的清逸隐士。

在蕭燃第三次冒出‘想用被子将沈荔卷起來打包丢出門外’的念頭時,床上輾轉之人終于墜入了夢鄉。

聽着榻上傳來綿長輕微的呼吸聲,蕭燃反沒了睡意。

身下薄毯還殘留着她熏過的雅香,很淡,并不沖鼻,卻潤物無聲般叫人難以忽視。

于是,萬軍之中取人首級也波瀾不驚的大虞霸王,頭一遭失了眠。

……

翌日清晨,沈荔被一陣嘈雜的乒乒乓乓聲吵醒。

她頂着翹起一縷的頭發坐起身,懵懵懂懂睜眼一瞧,隻見燭台燃盡,窗紙外天色剛明。

而座屏後收拾得幹幹淨淨,早已空無一人。

外邊的熱鬧還在繼續。

沈荔捂住耳朵發了會兒呆,便見窗扇被人輕手輕腳地推開,一道熟悉的身影伶俐閃了進來。

“啊,女郎醒了?”

商靈知道主子略有些起床氣,總要醒很久的神才能攢夠下床的勇氣,不待她回應,自顧自道,“那個傅母去準備朝食了,我這才尋機溜入。若不是女郎吩咐我不能輕舉妄動,昨夜我就該殺将進來,将女郎從這虎狼窩裡救出去才是!”

沈荔渙散的眼神總算聚焦,遲緩問道:“外邊什麼聲音?”

商靈反手關上窗:“外邊?哦,是郡王在同親衛習武,堂堂王府被整得像軍營似的。”

晨光熹微,沈荔見她身披寒露,頭發亂糟糟袖口還破了一道口,便擔心道:“你身上怎麼回事?打架了?”

“您說這個?”

商靈偏頭看了眼袖子上的破口,神清氣爽道,“嗐,就是今早出門見家主,将您昨日吩咐的話告知了他,回來後正巧撞見郡王身邊那個挂着筆袋、一臉正經的高個子侍衛。他盤問我去了哪兒,為何這個時辰回來,我不肯說,一來二去拉拉扯扯,便索性同他過了幾招……女郎别擔心,他沒讨着好,就沒再繼續追問我的去向。”

她連珠炮語般說完,想起什麼似的,将手中那隻嵌螺钿的八寶食盒捧至沈荔面前。

“對啦,家主命人做了您最愛吃的梅漿糕,讓我給您帶來……”

盒子一打開,裡頭精緻的各色糕點已碎成了粉渣。

“這……許是方才打鬥時碰碎了。”

商靈汗顔。

她甚至懷疑在娘胎時将她與弟弟商風的性子搞反了,怎麼她這個做姐姐的粗枝大葉,反而是弟弟心細如塵。

沈荔掩唇打了個哈欠,合上食盒道:“不是什麼大事,去傳晨間盥洗吧。”

侍女捧着巾栉、衣物魚貫而入,沈荔有條不紊地更衣下榻,洗漱敷面,調香配玉。

待她梳妝畢,牆外的刀劍聲已變成了塵土漫天的呐喊聲。

沈荔喜靜,被鬧得看不進書,索性起身,去隔壁茶室烹茶靜心。

茶是從沈府帶出來的雀舌古茶,産自唯一一株不曾毀于戰亂的百年古茶樹,一年産出的茶葉不過幾十斤,一半進獻皇宮,一半落入頂級世家之手。

沈荔不重口腹之欲,卻獨愛雀舌特有的茶香。

往年酷暑悶熱時,熏香太重容易使人頭暈,她便會以此茶入香,聞之可清心甯神。

如今士族中酗酒之風盛行,百姓的冬糧全變成了貴族窖裡的酒水。為儉省糧食、遏制災荒,長公主去歲推行了禁酒令,品茶之風這才漸漸盛行,弄出了許多稀奇古怪的飲法。

沈荔烹茶素隻愛茶湯本味,不喜往裡頭加那些辛鹹的藥材。

茶釜中沸水翻滾,先以竹夾取茶葉炙烤,細細碾碎,再以鴨頭勺依次注入沸水。

頭水取其香,次水取其色,第三遍水才是取其味。

水霧氤氲間,茶香充盈滿室,愈發襯得雪衣跪坐的少女般般入畫,俨然一幅會動的仕女圖。

侍女們遠遠看着,不管看多少遍,仍是會被這賞心悅目的畫面所折服。

女郎不喜鋪張奢華,不似别的世家貴女般披金戴銀、珠玉滿身,可禮儀風雅卻是刻入骨子裡的,即便是簡單的青衫素裙也能穿出矜貴脫俗的氣度。

嗅着茶香,沈荔果覺周身浮躁漸散,心境晏然。

她執着鴨頭勺,往青瓷盞中注入第三遍功成的茶水。茶湯色如琥珀,隻待晾涼些,便可慢慢細品這人間絕味。

一牆之隔。

蕭燃晨練畢,随手将手中長槍扔給親衛,就着井邊冷水沖了個涼,總算将一夜積攢的精力發洩殆盡。

他搖首甩去臉上的水珠,扯過布巾随意抓了抓潮濕的鬈發,披衣穿過月門。

路過茶室,偶然瞥見案幾上晾着幾盞備好的茶湯。

他正覺喉間幹渴異常,未曾多想,轉身大步踏入,抄起案幾上的一、二、三碗茶水,仰首一飲而盡。

末了将青瓷盞往案幾上一頓,嫌棄道:“啧,好淡。”

全然沒注意到折屏後的沈荔抿着唇,纖指險些折斷茶勺。

她精心烹煮了一個早上的茶,沒了。

一盞不剩的,被牛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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