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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07章 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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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給你,車上未挂王府的标識,旁人就算看見了也認不出來。”

蕭燃瞥了她質地飄逸的素衣一眼,搴簾下車,翻身上了侍從牽來的戰馬。

昨夜下過小雨,她這身衣裙下去走一遭,還能見人?

……

女學位于太學西北角門,僅收拾出三進院落,勉強騰給女學做教司、講課之用。

因女學館毗鄰太學,人少地小,上頭敷衍,便将其并入了太學博士祭酒的轄制範疇。

旬假後第一日,太學與女學的夫子、博士們要例行前往教司署議事,互通有無,總結上旬講學之進展,共議下旬各門之篇章。

因上巳節的緣故,學宮額外多放了一日旬假,太學生們心都玩散了,講堂内外到處都是鬧哄哄的談話聲。

沈荔從西北角門入教司署,便見幾名十六七歲的纨绔少年勾肩搭背,同廊下一位佝偻幹瘦、穿着漿洗發白的文士袍的博士玩笑。

“夫子,學生腹痛,早課請個假!”

“夫子,學生的文章被家中惡犬撕咬,屍骨無存,真的不是學生沒寫!”

“夫子,學生沒錢買紙筆了,夫子可能借學生百來錢?”

不管學生找出什麼稀奇古怪的借口,老實巴交的算學博士周晦隻會點頭稱“好”①。

眼瞅着那群纨绔子弟真要搶他手中的錢袋,卻見一柄竹制戒尺橫生過來,在為首的少年手背上輕輕一拍。

一道慵懶的女音傳來:“真是倒反天罡了,學生搶夫子的錢。”

“啊,崔夫子。”

崔妤是女學的雅樂夫子,容貌妩媚,職位清閑,但因有着博陵崔氏的出身,學生們都不太敢在她面前造次,隻沒臉沒皮地嬉笑兩聲便作鳥獸散了。

崔妤步履款款,扭頭看向面前這個寒酸老實的同僚:“不是我說啊,周博士,您老也别對他們太好說話,這都第幾次扯謊撒潑借您銀錢了?先前借出去的那些,他們還過一個子兒麼?”

沈荔已行至二人跟前,亦溫聲相勸:“他們皆是世家子弟,出身顯貴,并不缺金銀之物。不過是看您萬事都點頭應‘好’,存心戲弄罷了。”

周晦下意識點了點頭,還是那副慢吞吞能氣死人的語調:“正因其出身顯貴,故不可怠慢。他們年紀小,不懂事,長大些就好了。”

沒救了,真是“可憐養得應聲奴,折腰點頭一‘好’乎”。

崔妤翻了個白眼,遂不再管閑事,拉着沈荔入廳,在女師行列尋了個位置坐下。

太學裡的男夫子大多帶着文人的自視清高,不屑與女子同伍,是以皆昂首跪坐、目不斜視,唯有末尾角落一位眉目清隽的年輕直講攏袖直身,含笑朝沈荔與崔妤行了個同僚之間的問候禮。

沈荔與崔妤亦颔首還禮。

經年動亂使得舊世家元氣大傷,長公主蕭青璃有意趁此機會換血,是以太學裡不僅破格招錄了不少寒門子弟,亦籠絡了一些諸如元繁、周晦這般地位邊緣的庶族士人為學官。

大概出身寒微,元繁是這群讀書人中少有的敬重女子、謙遜有禮之人。

待現任太學博士祭酒王瞻姗姗來遲,議事便正式開始。

果不其然,王祭酒着重提點了上巳節淫祀風波,又以監管不力為由,扣了沈荔這個月的俸祿。

崔妤正恹恹打哈欠,聞言佯做驚訝:“隻罰王夫子的月俸不太公平吧?畢竟涉事者十一人,而太學生便占九人,若論監管不力,在場諸位太學夫子人皆有份。”

“崔夫子乃雅樂女師,就不要置喙禮學之事了。”

“禮學夫子管教不嚴,才會緻使學生行非禮之祭。祭酒大人是非分明,如此懲戒恰是公允之體現。”

士人抱團,哪怕所處階層不同,在男女之别上亦是空前的團結。

“學生行非禮之祭,我确然有責。然按此說法,其少年慕艾、私離學宮,乃詩學博士疏導不力;郊野谶緯,乃易學博士之失職;十一人卷入朝局紛争,亦是春秋博士教導無方……對否?”

沈荔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堵得十幾位太學夫子啞口無言。

争論無果,面紅耳赤的太學夫子們相繼拂袖離去。

反倒是元繁眉目朗朗,說了句公道話:“王夫子無錯,請不必自責。”

書學女博士朱若文不贊同将事情鬧大,勸慰沈荔:“清者自清,年輕人不必事事都争個輸赢對錯。”

崔妤似笑非笑:“朱大家真是個菩薩般的好性子。”

女學并入太學門下仰人鼻息,然上頭撥下來的款項卻并不見增多,僧多粥少,能從王祭酒手中漏入女學館的經費,不過九牛一毛。

朱若文潛心治學,向來不屑沾染這些爾虞我詐的紛擾,任憑學宮兩派風雨欲來、暗流湧動,她自心淡如菊、超然物外。

反倒是崔妤這條自诩混吃等死,夢想有朝一日“靠門生故吏雞犬升天”的小鹹魚,會不時跟着“王雪衣”撲騰兩下。

“我看,王瞻就是欺負你沒家世背景。”

待所有人都走後,崔妤沒骨頭似的挪了過來,為好友抱不平,“先前他見你姓王,還會笑臉迎人,後來知你這個王姓并非出自那兩大世家,便變了嘴臉。鎮日就知道欺負女學,經費沒有、月俸最少、破事最多,就連晉升的名額也都是太學獨占……就這樣他還成天吹噓自己是琅琊王氏的旁支呢,琅琊王氏若知道自家出了這麼株牆頭草,隻怕要羞憤而死!”

沈荔訝然:“祭酒出自琅琊王氏,我怎不知?”

崔妤尚未覺出她這句話有何不對,哼笑道:“正是呢,說不定壓根就是他胡編亂造,給自己臉上貼金。等哪天真正的王氏子弟現身蘭京,當面拆穿他才叫好看。”

“真正的王氏子弟”噙笑附和:是呢,那場面定然精彩。

崔妤與沈荔比肩而行:“雪衣,你不是曹博士的學生麼?怎的不讓她出面給你撐撐腰?”

曹輕羽是女學館原有的禮學女博士,亦是沈荔母親的手帕交。

這個堅韌清傲的女子一生未婚,将四十餘載春秋盡數傾注于周禮複原,幾乎成了這個禮崩樂壞的亂世中、近乎異類的孤獨證道者。

然早年的颠沛流離已熬幹了曹公的心血,病痛的折磨已讓她無力講學。是以請辭前夕,聽聞沈荔要來蘭京成婚,她便親自向長公主舉薦了這位自己一手輔佐大的、最得意的門生。

沈荔始終感恩曹公将她拉出聯姻的迷茫,若是為着些微末小事便貿然驚擾恩師養病,倒顯得她這個學生太不知輕重了。

“小事?”

崔妤長籲短歎,“再這樣下去,你就要倒貼錢講學了。”

沈荔含笑搖首:“我花錢的地方不多。”

因為家裡有一個事無巨細要替她安排妥當,每日上趕着給她砸錢的哥哥。

這些年唯一吃的苦,便是要與蕭燃扮演琴瑟和鳴的夫妻的苦。

好在接下來八、九日都不用見到那人……

沈荔一頓:應該,是不會見到他了吧?

……

宮中,承明殿。

少年武将斬釘截鐵的聲音傳來。

“不去!”

蕭燃強忍着掀桌的念頭,深吸一口氣,“要我堂堂一個郡王,和那群隻會‘之乎者也’的書呆子一起入太學讀書?不行,不願,絕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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