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弟,可還記得這錠銀子?”
他有那麼多銀子,這些錢不都長得千篇一律,哪知道她在講些什麼。
“沈雲攜,你想禍害我們到什麼時候。”
其實大夫人什麼都懂,要是沈雲攜繼續下去,指不定又要扒出什麼對她們母子不利的事情出來。
但是,事已至此,大夫人也深知局面再扭轉不過來,便也隻能潑皮耍賴。
沈雲攜沒理會大夫人,而是拿起素玉手中的‘婚書’,一層層鋪開,上面記錄了沈之航出入來月坊的記錄。
“此銀兩是六弟上次吩咐兩個流氓混徒将我拐走,特意賞給他們的。要知道,這錠銀子可不是一般平民百姓用的。”
她一個反手,底部印着沈府的标識,此乃官家發放的例銀。
“大夫人,六弟多年來輾轉于市井賭坊、煙花之地,在外輸了多少又欠了多少,您心裡不會沒一點兒數吧?”
話音落下,大夫人先是一愣,很快一整個洩氣,眼神空洞,絕望地跌坐在地上。
“混賬東西!”
終于,在看到所有的證據之後,沈岐再也崩不住,怒不可遏地高舉棍棒,打得沈之航落花流水,到處逃蹿。
“母親!母親救我母親!”
沈之航雙手抱頭,來往滾爬,這一下又一下使出最大的力氣,結結實實落在沈之航身上,疼得他眼冒金星。
雖說,沈之航不是第一次犯錯挨打,但再怎麼樣,之前也都會心軟心疼兒子下手輕一些,再加上大夫人在一旁巧言令色,說兩句好聽的話這事就過去了。
可現在,已經不同了。
沈之航不僅偷了官銀,就連沈府地契都交出去了!
他們沈家百年基業就快要毀在這個逆子手上!
大夫人哭着一把抱住兒子,幫兒子擋下最後一棍棒,死死抵住不松手。
“...老爺,六哥兒還小,也是一時糊塗啊老爺。”
“還小?”沈岐簡直是被氣笑了,他擡手指着素玉,“他都是個要當爹的人了!”
事到如今,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母子倆抱頭痛哭,也不承想會鬧到台面上來。
沈之航背着父母幹了太多見不得的勾當,大夫人也隻是以為輸了點銀錢,又愛去芙蓉樓潇灑玩樂,不礙事,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幫着瞞過去。
誰知,竟到了如此凄慘地步。
沈之航去來月坊,無非就是太狂妄,自己在讀書方面不如學堂裡其他貴公子,也清楚未來仕途之路艱難,于是總想着走捷徑,做青天白日夢。
以至于到後來鬼迷心竅,越來越難以收手。
母子倆被訓斥了一番,躲在角落一旁哭得不能自已。
沈岐已經氣得頭昏腦漲,很是難受,他拄着那根家法,開口問沈雲攜。
“你帶着這些過來總是有要求的,說吧,你想如何?”
她手握這些把柄,若是一個不小心洩露出去,沈家可就覆水難收,而她已不再是沈家人了,嫁出去的女兒猶如潑出去的水,自然無須擔心事情敗露之後會受到牽連。
沈岐盯着沈雲攜的眼神也多了許些幽怨,仿佛他們從不是父女,而是對立已久的仇敵。
“父親總覺得女兒給您丢臉了,的确,女兒不如六弟能夠做到這般田地。”
到如今這一步,沈雲攜也不忘再落井下石。
她的目光望向了楊氏,她淚眼朦胧,還沒弄懂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會離開南嶽江都,隻希望父親能看在姨娘侍奉多年的份上,好好照料她,切勿因我的緣由而虧待姨娘和七妹妹。”
“我要的隻有這些。”
聞聲,沈岐忍不住冷哼一聲,“你是在威脅我?”
“不敢忤逆父親,這隻是女兒唯一的條件。”
沈雲攜說着頓了頓,繼續道:“否則,六弟做的這些蠢事不日就會送到大理寺去,同時也會公之于衆。”
雙線并行。
如此一來,就算沈岐想阻止,也都來不及。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沈岐即便再不願屈居于人下,也隻能就此作罷,答應她的條件。
“以防父親反悔造假糊弄女兒,望姨娘每月寫信傳書于我報平安。”
她留了個心眼。
沈岐氣笑了,他倒不知道,他的女兒多年來一直養在後院深閨,竟生有缜密心思。
想一想,已經不再奇怪,她的野心早就在擴大。
他可真後悔。
就應該在她出生時就把她掐死在襁褓中。
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完了,沈雲攜重新戴上鬥笠,被送出了府,大房那對母子也被關了起來,沈岐今日夠嗆,石伯攙他回房休息,顧不得其它。
沈雲攜剛上馬車,還沒啟程走遠,就被叫住了。
她掀開車簾,見楊氏抱着孩子站在馬車旁邊。
母女倆坐在馬車内,安靜了好一會兒,七妹妹還在熟睡,沈雲攜瞧着倒是長大了些,圓滾滾的,很是可愛。
“...姨娘。”
“這個你拿着。”
沈雲攜剛開口,手心裡就被塞進一個東西,她定睛一看,是一枚白玉玉佩,做工用料很精美細緻。
“這是...?”
“這是娘出嫁時,你外公給我的嫁妝,戴着它去烏啼鎮找你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