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應該是推了其中一個人一把,對方踉跄着撞在了牆上。
“你們這張嘴除了噴糞就不會說人話了是吧?!”
姜伶的聲音在發抖,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姜伶發脾氣說重話。
在我面前姜伶一向都很乖,連打遊戲輸了都隻會軟綿綿地抱怨。
被推的那個人聲音小了下來,說了些什麼,隔得遠了,我就聽不清了。
但很顯然他是不服氣的,因為姜伶繼續跟他吵了起來,一副誰也不讓誰的樣子。
另一個人有來勸的意思,拉住姜伶說,“姜伶你瘋了吧?為了個才認識一兩個月的人……”
“一兩個月?一兩個月怎麼了?”姜伶徑直打斷他,“你們懂個屁。”
姜伶說完這些,就扔下那兩人快步沖了過來,我想避開,但來不及了。
姜伶眼眶通紅,看到我明顯一愣,随後過來牽我的手,不由分說地拉着我離開了。
她沒問我什麼時候來的,聽到了多少。
她隻是拉着我一個勁地往前。往前。
她的力道很大,好像帶着我出逃,要一路去到沒有人的地方。不容分說。
我才知道姜伶還有這一面。不再是柔軟的,害羞的,而是憤怒的,倔強的。
出了ktv,來到大路上,姜伶還在拽着我往前走。
我有點出汗了。
風撲過來,劉海淩亂地跳動着,一部分被黏住,粘在額頭。我終于問了句,“我們要去哪?”
姜伶這才停下腳步,随後轉過身來,牽着我的手卻沒有放開。
她像被突然放慢了倍速,面朝着我慢慢垂下眼,聲音也驟然弱下來:“你别聽他們的……”
語氣軟軟。又是我熟悉的姜伶了。
我點點頭,我并沒有怪她,我隻是一下子沒法完全消化掉那番話帶給我的沖擊。
我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就低頭玩着姜伶的手。她的手很軟,捏起來很有種治愈的感覺。
也許是我的沉默讓姜伶多想了,她自證般地傾吐道:
“我從來沒覺得你土,而且你看那些明星走街上被拍,不也經常被說土嗎?那又怎麼了。”
“是,我是談過很多個,但我沒有想玩玩……别人玩我還差不多。”
“我知道這些話說出來很蒼白,我就是想說……就是想說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真的喜歡你……”
“特别特别喜歡你……”
姜伶的眼尾有些泛紅,說着說着竟掉下眼淚來。
我呆住,一時間竟忘記了接她的話,隻本能性地擡起手來,貼在她的臉上,用大拇指幫她擦去淚痕。
末了,姜伶突然擡頭問我,“你……口渴麼?”
我被這突兀的轉折弄得有點發愣,遲鈍地點了點頭。
姜伶就說,“我去給你買瓶水。”
我說,“我跟你一起去吧。”
姜伶說,“不用,我們都緩一緩吧。”
我點點頭,“好,我在這裡等你。”
姜伶轉身走向了遠處的一家便利店。
姜伶走後我在心裡措辭,我想等姜伶回來我就要告訴她,我當然認可她而不是她朋友的一面之詞,更何況她為了替我出頭,還和她的朋友起了沖突。
我想我要告訴她,不要掉眼淚也不要自責,她已經做得很好了。我是在跟她談戀愛而不是在跟她朋友談戀愛,隻要她喜歡我别人怎麼說都沒關系,隻要她喜歡我我就什麼都不怕。
隻要她喜歡我。
但那天我在原地等了很久,姜伶也沒有回來。
我去最近的便利店看了,沒看見她。附近幾家便利店也沒有。
我給姜伶打電話,她沒有接。發消息,她沒有回。
我于是知道。
原來最先說喜歡的人,也可以最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