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置信姜伶就這樣把我抛下了,姜伶沒有回我,我就賭氣似的等在原地。
一個小時過去了,姜伶沒有回來。
兩個小時過去了,姜伶沒有回來。
天黑了,姜伶沒有回來。
我的腿麻了,腳掌也腫痛起來。
我終于徹底絕望,踏上了回家的公交車。
上了公交,我走到倒數第二排,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兩個女孩子在我之後上了車,走過來在我前排坐下。
我把頭靠在車窗上,沿途的路燈在視野中逐個後退。
餘光中,身旁的座位空空如也,前排的女孩有說有笑。
無心吃飯,回到家洗完澡,我一邊清着當天的代練單子,一邊等姜伶給我個解釋或是别的什麼。
幾乎每隔一分鐘我就會切進q.q一次,在那無數分鐘裡我把姜伶的頭像放大又縮小,盯着沒有回應的對話框久久發呆。
好像隻要我看得夠久,姜伶就會給我回應。
然而一直到睡前,我都沒等到姜伶的回複。
撥出的電話與發出的消息石沉大海,單向輸出盡顯我的自作多情與一廂情願。
那時候還沒有“斷崖式分手”這個概念,不然我那時候就已經對号入座了。
第二天,姜伶依然沒有回我。
我想我應該直接去姜伶樓下找她,我又不是不知道她家在哪。可不知為什麼我邁不動腿。
心裡隐隐有一個聲音在說,我配不上姜伶。
或許我有廣袤的精神世界,或許我有正直的感情觀念,但在世俗意義上,我們就是門不當也戶不對。顔值不完全匹配,物質條件上亦然。
這讓我生出許多自卑。
姜伶越不回我,我就越是自卑。
一開始,這自卑隻是一點。但随着我不斷地去鑽牛角尖,這份自卑就在我心裡無限放大,放大,放大。
我的自尊自信像烈日下被拔根而起的鮮花,一點一點發黃發枯,直至蜷曲成黢黑而擰巴的一團。
我開始把姜伶昨天跟我說的那幾句話在腦海裡無限回放,反複咀嚼,推敲我是否有錯漏了些什麼。
不然為什麼,姜伶會突然不理我。
她是不是冷靜下來也覺得,她的朋友說的還是有點道理。
又或者是她想清楚了,我們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如果不是剛好能一起打遊戲的話,以我們之間的物質差距,可能這輩子都沒有認識的機會。
這些念頭像一個個抽氣筒,把我雙腿的力氣都抽幹了。
終于q.q彈出了消息,我急切地點進去一看,卻在看到消息的瞬間失望落空:
[你與折雲笑的巨輪即将消失,今天記得打卡哦]
q.q的貼心提示在這時成為了紮進我心裡的刀子。我知道那巨輪不過就是一個圖标,一個數據,但我還是不可避免地在意。
因為姜伶之前說過,想要和我養巨輪。
為什麼人連自己許過的願望,都可以随意忘記?
往上滑動,全都是我發給姜伶的單向消息:
[去哪了]
[我還在等你]
[你怎麼了]
[為什麼不理我]
……
臨近十二點的時候,我切到q.q,眼睜睜看着時間跳轉到0點,我們的巨輪圖标從聊天框頂部消失。
[由于昨天你和折雲笑未互發消息,巨輪标識已消失]
我突然就很崩潰。
為什麼不理我,為什麼安慰了我卻又要抛下我,為什麼對我的消息視而不見。
有什麼話說出來,不就好了啊……
我接受,不論是什麼我都能接受……
但是不要不理我,不要……把我晾在這裡……
就算暫時想要回避我……
至少那個巨輪圖标……是無辜的啊……
隻是打字的話,完全不足以宣洩我的委屈我的不安。
我想我應該直接發語音問姜伶,明明白白地質問姜伶。
甚至電話轟炸她。
但在我對戀愛關系缺乏實踐的淺薄認知裡,這種方式似乎過于接近無理取鬧,而會有招緻姜伶厭惡的風險。
我承擔不起這個風險,我還不想被姜伶讨厭,我還沒做好……被分手的準備。
于是我隻能徒勞地等待,像一株被遺忘在沙漠裡的植株,絕望地等待落雨。
第三天,淩晨三點的時候,q.q的特别關心提示音響了起來。
其實那個時候我已經睡着了。但一聽到那個提示音,我就條件反射地睜開了眼睛。
因為患得患失的緣故,這幾天我睡眠極少,短暫地睡着的那些時間裡,睡得也并不好。
拿起手機,屏幕在黑暗中發着淡淡的白光。
消息上是很簡短的三個字:[對不起]
生理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我的肩膀突然就放松下來。
在那一瞬間我好像溺水的人終于獲救上岸,盡管渾身已經濕透,胃袋也被海水倒灌,但還是得以喘上一口氣。
雖然這三個字什麼都沒有解釋,但無異于給我傳遞了一種安全信号,我積沙成塔的自卑在這一瞬間轟然坍塌。
我想姜伶還是在乎我的,所以才會來找我道歉。
聊天框頂部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我一顆心突然又提起來。
因為我突然想到,“對不起”後面跟着的,不一定是解釋求諒解。
也可能是,“我感覺我們不合适,我們分手吧”。
網上不就有很多這樣的案例麼?
于是我瞬間又焦慮起來,幾近崩潰。
“正在輸入中……”又閃滅了好幾次,更加笃實了我的猜測。
我想姜伶一定是在跟我措辭了,措辭分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