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各位領導、各位專家、各位合作夥伴以及媒體們，歡迎各位莅臨凜瑞醫療技術發布會現場。凜瑞醫療一直以完善國内醫療器械行業體系為目标，在科技迅速的今天，技術上的創新變得極其重要，那麼今天，歡迎各位齊聚于此，來見證凜瑞最新的研發成果。”

阮妤把手放在腿上，仰頭聽台上主持的介紹，忽地左手附上一抹溫度，她低頭看去，文遲彥捏住了她的手腕。

她盯着那隻手上延伸進他袖口裡的青筋，第一反應竟是好像在哪看過這一幕。

第二反應是，很好看，一定比平時用做參照的木頭手模更好用。

想什麼呢。

她擺擺頭，斜眼打量文遲彥，想問他要幹什麼。

發布會開始以後他都用另一隻手舉着手機，偏頭聽電話那邊的聲音，時不時回上一句。

他現在依舊保持着這行為，聽他的聲音，好像心情不太好。

算了，聽主持人介紹吧。

到媒體提問環節，阮妤坐累了，直起身子擡起右手按了按脖子。

凜瑞到底是國際知名企業，幾乎是國内醫械行業的風向标，媒體的提問一個接一個，一時半會沒有空閑。

直到文遲彥恰好挂了電話，下一秒一個故作深沉的聲音響起：

“請問，三年前凜瑞董事長卸任的事情是真的嗎？”

主持人眉頭抽抽，顯然他沒料到，隻回：“不好意思先生，我們還是希望各位的問題能聚焦到技術方面。”

阮妤看不見提問的人在哪，可這音色怎麼這麼耳熟，她撇眉，跟文遲彥耳語道：“這不是珩昪的聲音嗎？”

“文遲彥，各位都熟吧。聽說這位是凜瑞的研發人員是嗎，可我聽說凜瑞是姓文哦？”

衆人聽到文遲彥的名字，皆不明所以地投來目光，隻有少數看上去有些閱曆的長輩沒有動作。

阮妤狐疑地看向文遲彥：“他要幹什麼？”

這位當事人倒是波瀾不驚，像是早就預料到了現在發生的事情，比任何人都要鎮靜，隻一下一下地蹭她的手腕。

“凜瑞的高層都隻用了化名登記，但我想，隻要是在這個企業初創時就在此行業内的人，都會知道文盛崇是凜瑞的創始人吧，那麼各位，關于文遲彥，不難猜了吧。”

這話裡話外的不就是說三年前卸任的那位董事長是文盛崇，而接任的就是文遲彥嗎？

阮妤沒想過要向文遲彥确認，她早就猜得到他不單單是搞研究的。

聽到珩昪這話就已經明白過來了，但她實在沒懂珩昪說這個的意義是在哪？

與此同時，阮妤的手機接到一條微博推送，她常刷微博，所以各大熱點事件爆上來時她都能收到推送消息，她垂眼一瞟。

推送文章的标題是“凜瑞董事長卸任背後的狗血真相”。

她沒有打開看，而是繼續望向文遲彥。

他似乎感受不到周圍如針般密密麻麻紮來的視線和提問人毫不掩飾的惡意。

見他沒有要動的意思，阮妤隻好戳戳他的手。

他聲音沉沉道：“沒事。”

*

沒有不歡而散，但這場發布會結束得不算漂亮，回程路上，文遲彥無言，散漫地敲打着方向盤，讓人處處都看不出他的想法。

付孟箐一直有在發消息，阮妤回了她一個晚點說。

氣氛太沉悶，上電梯前，阮妤憋不住氣，背着手探身彎腰看他一眼，然後站直。

她打趣道說：“你才不高興了吧。”

文遲彥：“不高興的話，你會多陪我會兒嗎？”

啧，怎麼還引火上身了。

她斂了斂神，在電梯到達時先一步上去。

“不會。”

到家門口，文遲彥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阮妤計劃好要問的事情，按現在這個情況來說好像不太适合問了。

誰知文遲彥那雙眼睛火煉出來似的，一語中的：“有事想說？”

“……有是有，但你現在心情不好，下次說吧。”

“你怎麼不試試說些别的，會不會讓我心情好點？”

玄關燈有兩個打開方式，一個是牆上的開關，一個是随着開門自動打開，阮妤沒有按下開關，他們站在黑暗裡，窗外的霓虹止步于面前人的身後。

雖然不清楚今晚到底是什麼情況，也不明白讓文遲彥心情不好的原因，但是分散注意力的确能驅趕一些壞情緒。

她飛快地說：“好吧。我想說的是，你現在是想把我當什麼？”

幸好是在這樣的環境下，看不見他的表情，看不清他的臉，給了她足夠的勇氣問出來。

她隻能看到他的一圈輪廓，卻感受到他正在注視自己，良久才說：

“你信不信，我一直都在假戲真做。”

風拍打着外側的玻璃，陣陣作響。

假戲真做？

阮妤低頭，默默想着這四個字是什麼含義。

那輪廓忽地靠上來，她本就在分心，這麼一驚，後撤了一大步。

文遲彥頓了頓，說：“回去休息吧。”

“好。”

進門後沒有像往常一樣狂奔向卧室大床，阮妤靠在門邊，頭蹭在冰涼的金屬上，清醒了不少。

身後沒有傳來電梯到達的聲音，阮妤偏頭把耳朵貼上，門外靜靜的，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