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結束的第一個周末,白柚約顧盼出門吃冰。
窄窄的冷飲店裡多的是年紀相仿的學生,個個臉上都神采飛揚,像是正應了小說裡“十七八歲少年都是發着光”的說法。
唯獨一個角落坐着的女孩,周身氣氛沉悶得猶如秋末落葉。
點完單,白柚便雙手端着飲料走過來,放了杯子後拿肩膀撞了撞桌前頹廢趴着的女孩,問:“你怎麼了?這麼頹廢?”
眼下還有着深夜輾轉反側時未消去的青黑,顧盼聞言慢吞吞地轉了下腦袋,半晌低聲:“……沒什麼。”
鬼才信。
白柚無語凝噎,沉默幾秒後才輕聲開問:“和邵愈吵架了?”
顧盼眉頭一擰:“很明顯?”
“你們倆都好幾個月沒一起出現了!這要是換作以往,你在哪,邵愈必定就在哪。”
顧盼沉默。
半晌她輕聲嘟囔:“……有那麼久嗎?”
注視着她一臉雲裡霧裡的樣子,白柚心裡也明白了個七七八八,不禁無奈歎氣:“所以是真吵架了?”
“稱不上。”顧盼趴在桌上沉默幾秒,思考了一下說辭:“準确說法應該是冷戰。”
白柚聞言一愣,晃了晃杯子裡的冰塊:“冷戰?你幹啥了?”
“我……”顧盼一時卡殼,頓了幾秒才接着說:“我沒幹什麼。”
“那不對啊!”白柚托腮疑惑:“以邵愈的脾氣,不管你做出什麼驚天地鬧鬼神的事情,他應該都不會生氣的。現在卻突然和你冷戰,你到底是幹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顧盼聞言啞然,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從哪裡解釋。
無力地托起下巴,她看着杯壁上湧現出的小氣泡,隻覺得心底也跟這剛打過的氣泡水一樣,咕噜噜地往外炸開,有些莫名的酸澀。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和邵愈的關系是一種完全失衡的狀态。
他一直在遷就着她。
所以兩人之間每一次發生争執,他們都會自然地把懷疑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雖然事實也确實如此。
擡眸對上白柚好奇的目光,她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選擇把最近的一長串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訴她。
從邵愈給她補課她說錯話開始,到前不久的疑似“走丢”結束,她用盡量精簡的話語給白柚陳述了一遍。
“搞了半天還是你先不搭理人家?然後現在人家反過來不搭理你,結果你難受了?”
“……也不是說難受。”顧盼輕聲解釋,試圖給自己找補:“就是總感覺不自在,可能是因為從小都在一起,現在突然關系冷淡了,有點不習慣。”
僅此而已。
可白柚顯然不信,她雙手托着下巴,白淨的臉龐上一雙眼眸突然就亮了起來,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盯着她。
顧盼被她看得後背發麻,嘟哝:“你有事好好說,别那樣看着我。”
白柚沒搭理她,照舊盯着她,半晌,慢悠悠地來了一句:
“你心虛了,盼盼。”
冷飲店裡空調開的很低,玻璃杯裡冰塊在液面起起伏伏,顧盼卻莫名覺得臉熱,心口處滋生的藤蔓不經意間便往前爬了些許,小心翼翼又帶着莫名的堅定。
心虛嗎?
怎麼會。
門口風鈴聲忽然響起,顧盼愣了幾秒後拿起桌上的飲料,咕噜噜地一口氣喝光所有。
“沒有。”
她低聲回答,神色恢複自然。
-
暑假開始後,邵愈就經常性地不在家,像是有很多事要忙。
花時間摸清楚了他的行程表,顧盼便找着機會和他岔開時間出門,以免不小心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