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知道随便編一個？”沉默了半晌，她才慢吞吞地開口：“他們又不可能真去查你的戶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腦袋一根筋，居然可以軸到完全信任地把自己的家庭關系告訴給完全不認識的人。

“誠實是一種美德。”

“美德？”顧盼像是聽了什麼大笑話，無奈地笑出聲：“那你之前在醫院為什麼撒謊？怎麼？那時候就不知道誠實是一種美德了？”

語氣帶着足足的挑釁意味，可她說完就開始後悔，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攻擊性過于強烈的話語。

邵愈聽見她的質問也沒生氣，依舊是淡淡地笑着，問：“如果我那時候就告訴你，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坐在我面前和我好好說話嗎？”

顧盼表情一怔，似乎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問。

邵愈笑了：“你不會。”

“你會像之前的那幾個月一樣躲着我。”他的語氣帶着笑意，眼神卻是暗淡的，瞳孔裡沒有什麼光亮：“即便那時候，你僅僅隻是内心有點懷疑，還不是真的确定。”

“我不想影響你高考，所以這幾個月，我按照你所希望的，遠離你。“

“因為我知道你并不希望看到我。”

指尖無意識攥緊，她原本在設想裡所演練好了的話此刻竟然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眼眸無措地閃了閃，她躊躇着話語：“那你剛剛……”

“太難熬了。”

“嗯？”

“明明喜歡的人就在眼前，卻還要想方設法地躲開她。”

“這樣的日子對我來說，太難熬了。”

“還在學校的時候，好多次在走廊上，我都可以和你擦肩，卻要刻意繞到另一邊的樓梯；明明有很多合适的時間和你一起在吃飯，卻每次都躲在屋裡，推脫說是作業太多……呵，半小時就能寫完的卷子，我卻硬是對着它發了半天的呆。”

顧盼沒想到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邵愈已經退讓了那麼多。她低着頭不敢看他，沉默了幾秒才開口：“其實你沒必要的，我的情緒沒那麼重要。”

“可你是顧盼啊。”

他柔聲開口，語氣溫和如同三月的春風。

“所以我沒辦法忽視。”

心髒像是一瞬間被溫熱拂過，顧盼鼻尖莫名有些癢，她怔愣了幾秒後擡眸看向他，感覺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認真地好好看過他。

“其實我知道我這樣很自私。”他垂下眼睫，腦袋無力地耷拉着，語氣越發低沉：“明明知道你不可能接受我，還要主動向你告白，你以後，估計又會躲着我吧。”

顧盼一時凝噎，聽着他頹喪的語氣，心頭沒來由一緊，竟然少見地冒起了一股子愧疚的情緒。

可這件事明明和她沒有關系啊。

她沒有強迫他喜歡她，更沒有強迫他要主動躲着她。

可那股莫名酸澀到眼眶的情緒卻像是野火經過的連綿草地，一瞬間就蔓延了開來，焦土遍地。

“我……”

“所以你放心。”他忽然擡頭，臉上帶着一如既往的溫和笑意，眼神卻是肉眼可見的黯淡了下去：“之後的日子，我會主動搬出去，你不用再為了躲我整天算着時間出門了。”

“那樣不安全。”

他補充道。

顧盼卻一瞬間仿若雷擊：

“你、你剛說什麼？你說你要搬出去？”

“嗯。房子我都已經找好了，今天晚上我就不在這住了，你晚上好好吃飯，别吃得太快，細嚼慢咽知道嗎？”

他話語說得溫和，每句話都像是在為她打算。

顧盼卻莫名湧起了一股子怒氣：“不是邵愈你什麼意思？你是覺得我心眼小到容不下你嗎？”

“我從來沒有那種想法。”

“那你幹嗎要搬出去？”她不解追問。

邵愈沒回答，隻是一臉平靜地看着她，半晌他伸出手朝她靠近，顧盼見他靠近，身子下意識就往後退了一些，擡眸看到他的眼神，又像是突然回神一般瞬間僵在了原地。

“貓毛。”

他向她示意手指上的一縷白毛，輕聲說。

“應該是你剛回屋的時候沾到的。”

顧盼表情一僵，不知該如何應答。

“以前我靠近你，你不會有這麼多反應。”他低聲說：“所以現在，你還覺得我适合生活在你身邊嗎？”

“我不想和你繼續這樣名存實亡的兄妹關系，更不想要你不高興，所以盼盼……”

“隻能我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