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放完的時候,已經接近十一點。
人群開始三三兩兩地散去,廣場上的燈光也暗了幾分。蘇梅伸了個懶腰,發梢蹭過我的下巴,帶着淡淡的洗發水香氣。
"走吧,"她自然而然地挽住我的手臂,"送我回家。"
我的肌肉瞬間繃緊。她的手臂柔軟溫熱,隔着薄薄的衣袖貼在我的皮膚上,像一塊小小的烙鐵。更可怕的是,她居然把頭靠在了我的肩膀上,發頂輕輕抵着我的頸窩,走路時羊毛卷一跳一跳地掃着我的鎖骨。
完蛋了。
我腦子裡警鈴大作。直女撩姬,天打雷劈。這句在姬圈流傳多年的至理名言此刻在我腦海中瘋狂刷屏。
"林芮,"她突然開口,"你心跳好快。"
"……有嗎?"
"嗯,"她輕笑,"隔着衣服都聽到了。"
我僵着脖子不敢低頭,生怕一動就會蹭到她的臉。路燈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糾纏在一起,分不清是誰的輪廓。
"你住哪個方向?"我試圖轉移話題。
"前面右轉,過兩個紅綠燈,"她指了指,"教職工小區。"
夜風掠過行道樹,樹葉沙沙作響。蘇梅的體溫透過衣物傳來,讓我想起店裡那盆含羞草——輕輕一碰就會蜷縮起來,敏感得要命。而現在,我就像那株含羞草,而她偏偏是那個不知輕重、非要戳葉子玩的人。
"你今天怎麼這麼安靜?"她捏了捏我的手臂,"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嗎?"
"……累了。"
"騙人,"她擡頭,鼻尖幾乎蹭到我的下巴,"你明明是在緊張。"
被戳穿的我耳根發燙,幹脆破罐子破摔:"蘇梅,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
"像什麼?"
"像那種……"我咬牙,"勾引人的妲己。"
她突然停下腳步。
夜風吹起她的裙擺,路燈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等着她生氣,或者大笑說"你想多了",但她隻是靜靜地看着我,眼睛黑得深不見底。
"林芮,"她輕聲說,"那你喜歡妲己嗎?"
"哈哈。"我聽見自己的聲音發幹,我用笑聲代替了回答,"你去相親,有合适的嗎?"
"我去相親是因為家裡逼的,"她打斷我,"而且我每次都在咖啡廳坐十分鐘就找借口溜了。"她上前一步,"至于現在……"
她的手指順着我的手臂滑下去,輕輕勾住我的指尖。
"現在,我就想做妲己。"
我的大腦當場宕機。
她的指尖在我的掌心畫了個圈,酥酥麻麻的觸感順着脊椎竄上來,讓我差點跳起來。這個動作太暧昧了,暧昧到根本沒法用"直女的小把戲"來解釋。
"你……"我嗓子發緊,"你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她歪頭,"林芮,你是不是從來沒考慮過,我可能也喜歡你?"
轟——
仿佛有煙花在顱内炸開。我瞪着她,半天擠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蘇梅似乎很享受我的反應,笑得眼睛彎成月牙。
"你……你之前明明……"
"明明什麼?"她湊近,"明明裝得像個直女?"她撇嘴,"還不是因為你太慫了,我要是不主動點,你是不是打算憋到退休?"
我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無法反駁。确實,我早該察覺的——她頻繁地來店裡,送我含羞草,故意把鑰匙扣做成剪刀形狀……這些根本不是直女會做的舉動,是我自己太害怕重蹈覆轍,才選擇性忽略了所有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