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晃了晃我們交握的手，"現在能好好送我回家了嗎？"

我深吸一口氣："……嗯。"

夜風突然變得溫柔起來。我們沿着人行道慢慢走，影子在路燈下分分合合。蘇梅的指尖在我掌心輕輕撓了撓，像隻試探的小動物。

"其實我早就喜歡你了，"她突然說，"從你第一次給我剪羊毛卷開始。"

"那麼早？"

"嗯，"她點頭，"你剪頭發的時候特别專注，眉頭會微微皺起來，左邊比右邊高0.3毫米。"

我猛地扭頭看她："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因為...，"她笑得狡黠，"你猜。"

這個場景太過熟悉，讓我瞬間想起多年前那個雨天，周佑也是這樣，把我的每個細節都記在畫紙上。心髒突然刺痛了一下，我下意識收緊了手指。

蘇梅敏銳地察覺到了我的情緒變化："怎麼了？"

"……沒什麼，"我勉強笑笑，"就是想起以前的事。"

她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拽着我拐進一條小巷。巷子很窄，兩側是高大的梧桐樹，枝葉交錯，遮住了大部分燈光。

"林芮，"她轉身面對我，聲音很輕，"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樹葉沙沙作響，遠處傳來模糊的車笛聲。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依然明亮，像是能看穿我所有的心思。

我的喉嚨發緊，想說些什麼，卻被她用手指按住了嘴唇。

"林芮，"她踮起腳，呼吸拂過我的臉頰，"我很勇敢的。"

下一秒，溫軟的唇貼了上來。

這個吻很輕，像一片羽毛掃過，卻讓我渾身戰栗。她身上有淡淡的野菊花香，唇瓣帶着可樂的甜味，毫無章法地貼着我的嘴唇磨蹭，青澀得讓人心疼。

當我終于回過神，反客為主地扣住她的後腦勺時，巷口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我們觸電般分開，蘇梅的嘴唇亮晶晶的，臉頰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路過的老太太狐疑地看了我們一眼，拎着菜籃子慢悠悠地走遠了。

"……還要繼續嗎？"我啞着嗓子問。

蘇梅紅着臉瞪我："回家再說！"

教職工小區就在眼前。夜色中，幾扇窗戶還亮着燈，像是等着歸人。蘇梅在單元門口磨蹭，手指繞着我的衣角玩。

"要上去待會嗎？"她小聲問。

我捏了捏她的耳垂："今天不了。"

"為什麼？"

"因為……"我低頭親了親她的發頂，"我怕上去了就舍不得走。"

她的耳朵瞬間變得滾燙，結結巴巴地說了句"明天見"，就轉身跑進了樓道。跑到一半又折返回來，在我臉上飛快地親了一下，然後像隻受驚的兔子似的蹿上樓去。

夜風拂過發燙的臉頰，我站在原地，看着三樓某扇窗戶亮起燈光。窗簾被拉開一條縫，蘇梅的身影若隐若現。

我掏出手機，給她發了條消息：

【明天來店裡嗎？】

窗口的身影動了動，手機屏幕的亮光映出她偷笑的表情。很快，回複彈了出來：

【可以，但要用一個吻來換。】

我笑着收起手機，轉身走進夜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