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挨訓了？惠京小心翼翼地走向她。

“從今日起，你就負責在本宮這裡侍弄花草，仔細上心些。”盧皇後說完這話，轉身回了寝宮。

惠京把頭低得不能再低，回答了一句，“……是。”

隔日，變作飛鳥的阿黎停在了鳳華宮庭中。待到忙着侍弄花草惠京經過時，他才開口說道：“小公子，我查清楚了，那個假扮你的人是一隻象形妖怪。”

“象形妖怪？”惠京猛地挖起了一株大牡丹。

阿黎道：“象形妖怪可以攝人心神，從渴求的人心中找到一個形象，化作他的模樣。便是說，也許是他從某個人心中攝取了你的形象，才變成了你。”

難怪，對于惠京出宮後的經曆，他并不是十分清楚。

“阿黎，他這麼做到底有什麼企圖？”

“這個……目前還不清楚。”阿黎告訴他，“不過，象形妖大多是為騙财騙色，小公子切記要小心提防！”

惠京明白了。

得知假皇子的身份之後，惠京決意先找他談一談，逼他說出圖謀來。

當然，為免自己被他氣急敗壞滅口，還得請一個人來幫忙。

悅擅。

惠京随即對阿黎道：“阿黎，請你替我給悅擅國師送一封信，但千萬小心不要與他碰面。”

悅擅國師對待妖鬼甚是嚴苛，無論對方秉性善惡從不手軟，若是讓他發現了阿黎，很可能二人會起沖突。為了保護阿黎，惠京隻能策劃留一封書信給他，賭他會來。

書信中除了會面的時辰與地址，惠京隻與他留了一句話，“山中有洞府，府裡有仙人。仙人下山來，不複歸九天。”

這是從前悅擅給他講的一段故事。講的是山裡的仙人下山後經曆人世間的悲歡離合，最終忘記自己的身份，長眠于山下的故事。

象形妖怪或許能夠竊取别的東西，但這個定是無法偷盜的。

阿黎同意了。

信已寄出，現在便是引誘假皇子也到那裡去會面了。

聽人說，假皇子回宮後也不閑着，與惠京往常一樣去國學聽課。惠京便在母後耳邊吹風道：“今日七殿下沒有過來向娘娘請安，是去聽學了。聞說他十分用功，連餐食都顧不上。”

盧皇後聽完，果然很是不滿：“再怎麼用功，身體才是最重要的！來人，給京兒送一碗小米蝦仁羹去，讓他吃飽了再學。”

“娘娘，上次奴沒能照顧好七殿下，請娘娘給奴一個機會，奴去替殿下送羹。”惠京即刻給自己攬了活，“這一次奴不會再疏忽大意了！”

這幾次惠京在鳳華宮裡侍弄花草，整日與泥土做伴，搞出了不少珍奇的造型，總算是赢回了一點點母後的信任。聽他這麼一說，盧皇後滿意地點了點頭，“也好。”

惠京于是洗淨兩手的泥土，帶着小米蝦仁羹朝夫子講學的宮閣中去。

他從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給自己送羹。

然而假皇子卻不大領情，他道：“阿水，我不想喝，你趁熱把它喝了便是。”

“七殿下，其實我這次來……”惠京擱下了羹湯，壓低聲音向他道，“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他作勢四下看了看，暗示假皇子這裡不便說話，後者心領神會，道：“阿水，這件事很重要麼？”

“極其重要。此事事關儲君。”

惠京想起在車齊時祢上告訴自己的話，決意依葫蘆畫瓢，把同樣的話也說給他聽聽。果然，提到“儲君”二字，假皇子便上鈎了。

他帶着假皇子繞過好幾道宮門，終于來到了信中和悅擅約定的吉祥門之下。

“阿水，你說吧。”假皇子道。

惠京不知道悅擅到底來了沒有，也不知道倘若他來了，又躲藏在何處聽他們說話。可是每當他看見假皇子的這張臉，心底就有萬分的不适，索性停下來對他道：“你聽我說，先不要動。”

假皇子即刻察覺到了他的敵意，身子微僵：“你想做什麼？”

但願悅擅已經來了，并且可以聽見他們的對話。

“七殿下可否再告訴我一次，你出宮的原因？”惠京從花圃順走的剪刀已經抵住了假皇子的喉管，稍一用力，刀尖便會割開他的肌膚。

假皇子被吓得眼珠一直，忙回應他道：“我出……出宮是為了體察民情，為了去遂願坊……”

少來了，體察民情？這個理由連惠京聽了都想笑。

惠京質問道：“你去遂願坊，是為了什麼？”

“忘情水。”

“你想要忘記誰？”

“我……我夢裡的一個人。”

聽到此處，惠京不由淺笑。這假皇子知道的東西還真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