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劃過她柔軟的掌心,力道陡然加重,拇指狠狠摁在她虎口處——
“啊!”
“疼?”祁風說道,“這點疼都受不住,如何握劍?”
宋子雲眼底怒意翻湧,想要甩開他的手,下一瞬祁風已松開她的手,轉而從兵器架上取下一柄未開鋒的短劍,丢入她懷中。
“握緊。”
劍柄冰涼,宋子雲凍得指尖發僵,勉強握住,卻因力道不足,劍身微微發顫。祁風眯了眯眼,忽然擡手——
“啪!”
一記戒尺重重抽在她手腕上!
“腕沉如鐵,劍才穩。”
宋子雲疼得眼眶一熱,卻倔強地咬唇不語,死死攥緊劍柄,指節泛白。祁風雙眉略沉,眉骨上的那道疤像一把匕首直沖着宋子雲,轉身走向場中,聲音冷肅,“今日練‘刺’。我隻示範一次。”
話音落,他身形驟動!
玄衣翻飛間,他手中長劍如電光破空,刹那間刺出三劍!劍鋒所至,空氣竟發出尖銳的撕裂聲,仿佛連風都被斬斷!最後一劍,他手腕一沉,劍尖倏地釘入三丈外的木樁,不過恍然之間劍身入木三寸,紋絲不動!
宋子雲瞳孔微縮。
“該你了。”
宋子雲深吸一口氣,握緊短劍,學着他的姿勢向前刺去……
“軟。”
戒尺再次抽在她肘彎!
“手臂如弓,力從腰發!”
宋子雲懷疑祁風就是在報救他回來那日故意讓他在雪地裡多待這麼久才有意刁難自己,她悶哼一聲,額角沁出細汗,卻倔強地調整姿勢,再次刺出!
“慢了。”
“無力。”
……
整整一個時辰,練武場上隻有戒尺抽打的脆響……她的手腕早已紅腫,掌心磨出血痕,可每一次失誤,換來的都是更嚴厲的糾正。
祁風冷聲道,“殿下為何這般看在下,可是覺得不服氣?那我便告訴殿下,倘若你再遇刺,你的‘不服氣’可救不了你,但你手中的短劍卻可以。”
“你知道我遇刺的事?”
“當然。”祁風嘴角總算有了些許溫度,“堂堂長公主不會以為隻要會三兩下拳腳功夫就能從那些賊人手裡逃脫吧?”
宋子雲渾身脫力,喘着粗氣單膝跪地,劍尖抵着青磚,胸口劇烈起伏。汗水浸透衣衫,雙膝的疼倒是沒有之前那般明顯了。
一隻大手出現在宋子雲面前,宋子雲擡頭看向祁風似乎嘴角隐隐透着笑,她不服氣地瞪了他一眼,還是伸手握住他。
他的手很大,一下子包裹住她的小手,手掌溫暖有力,瞬間融化了宋子雲冰冷的手背。擡眸之間宋子雲見宋之遠遠地等着。
祁風湊近宋子雲耳畔發出一聲笑聲,似乎在嘲笑宋子雲的孱弱,“他已經等你許久,向來有事向你禀報。”
宋子雲咬着牙,“我去去就來。”
“今日就到這裡,明日繼續。”
說罷,他轉身離去,玄色身影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晨霧之中。
“殿下,今日陸巍林将羁押在昭獄的學子們都放回家了。”
宋子雲聞之心頭一顫,“那首輔大人呢?可有受牽連?”
宋之輕輕地搖搖頭,“殿下放心,我已将你的意思送入宮中,陛下知你心意斷然不會再開罪首輔。”
“他一個小毛孩不打緊,關鍵是那些禦史大夫們,如餓狼一般,楚先生這幾日日子定不好過。”
“殿下不必擔心。”
“我怎麼能不擔心,想當日我被這些老頭子群起而攻之時是他救了我,可如今他遇了難,我倒是坐在家中躲清閑,想想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
宋之神色一頓,似被陽光刺了眼,那一瞬愣在那,擡起手想按在宋子雲肩頭,愣了一會終是放了下來,“據卑職了解,那些老頭并沒有為難楚先生,陛下打了陸大人一頓闆子,罰了他半年俸銀,這事就算過去了。”
“當真?”
宋之說道,“這些老頭子家族中不乏有本次秋闱的考生,雖然秋闱主審官是殿下,可考取功名之後官拜何處還是需要首輔大人親自審閱,這些老頭為了家中子嗣前途定然不敢太為難首輔大人。”
“宋之,你大有長進,這一層比我看得透。”
宋之笑道,“殿下聰慧如何能看不透,隻不過是首輔大人的事,殿下關心則亂。”
關心則亂?對楚墨珣?
宋子雲臉上悠然又爬起紅暈,“陸大人不是貪官,家中還有老小要侍奉,罰他半年怎麼能行,你去替本宮打點一二。”
宋之好意提醒,“殿下,楚先生親自帶隊押你去昭獄,你倆在朝臣面前水火不容,才不過幾日,你就照顧陸魏林恐有不妥。”
“倒也是,”想起宋之說的關心則亂,宋子雲歎了口氣,“這事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