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雪眯了眯眸子。
她的性子從以前便是這樣,輕易不會服輸。
謝長安已經盡力去扮演從前那個做事不顧後果、任性又張揚的自己了。
希望她沒有露餡才好。
裴寂雪擡起眼,眼中染上幾抹笑意道:“所以夫人……這是在為我作詩?我有些好奇……夫人為我作了什麼詩?”
好奇……
他一個新科探花郎,誰的詩到了他面前不都是班門弄斧。
“我還沒作出來……”
謝長安抿了抿唇,裝作心虛的模樣低下了頭。
裴寂雪笑了,看了她半晌,放下茶盞淡淡的說:“人不是靠他人正面或負面的評價而活着的,無須太過在意外面的流言蜚語。”
謝長安微愣,他這是在安撫她?
随即便又聽他道:“時辰不早了,夫人不歇息?”
謝長安心情複雜:“我就睡。”
裴寂雪悠悠道:“正好,一起睡吧。”
“什麼?”
謝長安蓦地擡眼。
裴寂雪有趣的望着她,嘴角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夫人不願意?”
“我……”
當然不願意了!
逃避了這麼久的洞房又開始攻擊她。
裴寂雪朝她走過來,謝長安想退卻發現背後是書案,根本避無可避。
她看着他停在自己面前,在燭火下無比俊逸的面龐緩緩逼近,謝長安眼中閃過一抹決絕,飛快偏過頭。
裴寂雪的唇瓣貼近她的耳畔。
他到底想幹什麼?
謝長安想冷靜下來去思考,但是腦子裡卻一團亂麻。
裴寂雪鼻尖充斥着她發絲的香氣,這種香氣像帶着某種蠱惑,侵蝕着他的理智。
他渾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去靠近她,親近她。
他的另一隻手猛地攥住了謝長安的手腕。
謝長安渾身僵硬,想攥緊拳頭卻又舒展開來。
裴寂雪瞳孔微微下移,另一隻手悄無聲息地夾出了她袖口那個紙團,随即輕輕一笑。
他的笑聲在耳邊炸開。
謝長安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三郎……”
她的聲音微不可察的發着抖。
裴寂雪神情一怔,緩緩退回了原位,凝視着她。
謝長安偏着頭,眉心擰得死緊,唇瓣都咬得沒了血色。
裴寂雪腦中的那根線驟然斷了。
他将謝長安重重一拽,然後抱上了床榻。
謝長安驟然睜開眼,眼底閃過一絲驚恐。
裴寂雪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望着她,當然沒忽視這無比刺眼的恐懼。
他的心髒恍若被人狠狠攥住,有些窒息。
可為什麼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表現。
她應該很高興才對,而不是對自己避如蛇蠍。
她不是從小就愛慕自己嗎?整個盛京城都知道,哪怕被人罵,被人嘲笑。
她也從來沒否認過對他的感情。
為什麼變了?
裴寂雪眼中閃過一絲陰鸷,心底頓時布滿陰霾。
他欺身壓下,雙手毫不留情地将她的手鉗住,讓她動彈不得。
謝長安咬牙:“裴寂雪,放開我。”
裴寂雪的唇落到她裸露出的脖頸皮膚上,他似乎能感受到皮膚下脈搏的跳動和血液的流動。
他的聲音讓他的動作一頓。
她從未這樣生疏冷漠的叫過他的全名。
裴寂雪手上禁锢的力道不自覺便松了,謝長安趁機掙脫束縛。
這時,雪婳走進屋子:“小姐,姑爺,茶涼了吧……”
她的身後站着冷着臉一本正經的許三。
“啪——”
無比清脆的一巴掌。
明明力道也不大,裴寂雪卻被打得偏過了頭。
他的左臉霎時就紅了一片。
“!”
雪婳都還來不及震驚兩人此時在床上糾纏的模樣,猛地倒吸一口冷氣,臉上浮現仿佛天将要塌下來的恐懼。
她噗通一聲跪下,聲音響得謝長安都聽得一清二楚。
“姑爺饒命啊!小姐她……她不是故意的!她一定是生病了……才冒犯了您……”
她太過恐懼,此刻都開始胡言亂語了。
許三:“……”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自挖雙目。
他無需裴寂雪指示,便架住雪婳的胳膊拖了出去。
夭壽了,碰到什麼不好,碰到這種場面。
再待下去,怕不是小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