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仙傀什麼時候長這樣了?
烏穗雪左看右看都沒從這個人身上看見他便宜師父的半點影子,身材不對長相更是不對,難道是曆經無數艱難困苦後精神崩潰變異了?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他想着就飛速瞟了一眼張知白,要是讓自己跟在這位殺神旁邊幾百年……
烏穗雪臉色霎時煞白,看向眼前人的目光染上沉痛。
“?”墨子鐘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對張知白道:“還,還沒問兩位公子名諱……”
張知白斂眸,沉默須臾才道:“明周,單字白。”
烏穗雪繼續沉痛,低落開口:“穗雪……”
墨子鐘又看了他一眼,十分小心翼翼答道:“很、很秀雅的,的名字。呃……”
他不知所措地望向張知白,張知白看都沒往旁邊看,直接嫌棄說:“不必管他,進城就是。”
“……那請公子們随我來。”墨子鐘猶豫轉身,張知白擡腳跟上,走開一段距離發現烏穗雪還在原地沉痛,眼神霎時冷了下去。
烏穗雪卻沒像先前那般貪生怕死跑來滑跪,他站在天工城門下,夕陽陰影拉長的城門影遮蓋住他半個身體,如同糾纏住他腿腳的沼澤。
張知白看見烏穗雪朝他露出一個苦笑,【那個,我好像,腿動不了了。】
張知白眼中寒意更甚——他沒察覺到任何怪異的氣息,烏穗雪在騙他。
烏穗雪欲哭無淚,【我沒有騙你,我真的動不了了……那個墨子鐘剛剛看我兩眼,看完我腿就僵了,現在渾身上下也涼飕飕的……】
張知白還是沒有動。
身上那股透骨寒涼越來越重,就像是之前張知白用縛仙索繞上他小腿,但比那更冰,更刺,如同一條細長的毒蛇在順着血管遊走。
烏穗雪整個人汗毛倒豎,内心恐懼如同陰翳般覆蓋上來,卻還是強撐着笑,【明周白,我沒有騙你。】
所以,别在那站着了。
救救我。
他與張知白冷漠的眼四目相對。
随後,看見張知白轉過了身。
刹那間,某種荒誕的失落感堵住了烏穗雪呼吸,明明理智毫不意外這種結果,心裡卻還是湧出了一股難言的委屈與憤怒,強顔歡笑再也挂不下去,他鼻腔兀然酸澀,卻在下一瞬——
強盛卻并不刺目的瑩白劍陣在他腳下閃出,光芒照亮烏穗雪意外的面孔。
還不待看清,陣法如鏡碎,千萬片靈光逸散,如同飄飛的雪,卷走了烏穗雪身上所有刺骨陰寒。
他擡起頭。
張知白正站在不遠處。
身形陷在陰影裡,面孔模糊不清。
“還不滾過來?”
烏穗雪如夢初醒,“我,我這就來。”
他匆忙跑到張知白身邊,張知白臉色極差,烏穗雪想說點什麼,極輕的話先傳進耳畔。
“扯平了。”
“……”烏穗雪眨了眨眼,把感謝咽回了喉嚨。
*
兩人走進天工城,景象未見,先聽見了齒輪機械運作的聲音。城門投下的陰影從頭頂掠去,與荒海黃沙截然相反的繁榮映入眼簾,隻見紅綠色的樓閣層疊,無數琉璃瓦鑄造的歇山頂上,鸱吻随着齒輪運作唇齒開合,吐出蒸汽。
而樓閣内,铿锵打鐵的金閃與火爐冶煉的紅光不斷交替閃出,張知白和烏穗雪擡頭就能見到肌肉蓬勃的器修鐵匠揮汗如雨鍛造。
天工開物的震撼感真實映入眼簾,兩人下意識停下腳步。
經過剛剛的插曲,他們隔着一段距離,烏穗雪搓着指尖,眸光閃爍着朝張知白望去,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麼,喧嘩聲便驟然響起。
“讓讓!都讓一讓!!!撞上了!!!”
清脆的齒輪驟然襲到近處,烏穗雪擡頭,木頭搭建而成的巨型機械造物剛好從他頭上滾滾而過,像一個巨大的百節蟲,沒等反應過來,就轟隆撞上了天工城牆。
蒸汽撲來,烏穗雪頭發被吹起,天工城内的修士都圍過來湊熱鬧,哄笑嘲笑可惜擔憂皆有,人聲嘈雜裡,烏穗雪看見無數标簽擁擠在一起,數不清的人臉擠占視野,他卻隻看見了一個人。
張知白站在人群之中。
眉眼沉靜,形影孤寂。
明明身處衆生。
“剛剛……”烏穗雪下意識開口,剛說兩個字,身後人群再度爆發出呼喊,掩蓋住了他的聲音。
“嶽山你行不行?這千裡蟲都研發幾次了,都沒見成功過,我看就算了吧!跟着墨匠人做傀儡不好嗎?”
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