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知白轉身看來,烏穗雪也跟着望過去。
不遠處散了一地的木頭裡撐出一個少年,國字臉濃厚眉,灰頭土臉,神情卻固執又倔強,“我才不!墨子鐘的傀儡道總有一日要反噬他自己!總有一天我會向所有人證明,我嶽氏的木械機關道才是器修正道!”
“屁!”有年紀相差無幾的器修沖上去扯他,嶽山被他一把推進廢木堆裡,器修按着他臉責罵:“你一個落魄家族的器修也敢說墨匠人的不是!墨匠人修好了神器,你又研究出來什麼了?!你甚至都進不了天工塔!”
“璇玑晷本身就是他弄壞的!他修好怎麼了!?那叫将功折罪!放開我!”嶽山一把推開他。
“你,你……”器修氣得渾身發抖,手背靈陣閃現,嶽山也不甘示弱,手上靈光一閃,鐵錘便緊握掌心。
圍觀的修士怕他們真打起來,連忙上去分開二人,吵嚷勸架之中,針尖對麥芒的兩人被分開,器修破口大罵許久,最後擋不住抵開他的群衆,隻能遙遙指着嶽山喊道:“嶽山!嶽氏為你蒙羞!”
“嶽氏世代匠人,隻有你嶽山技不如人不惜诋毀!我要去禀告掌門!你永遠也當不了匠人!你嶽山這一輩子都隻能——”
“嘭!”
鐵錘攜着暴怒當空砸來!
眼見就要直擊那器修面龐,器修猛地閉上眼,重擊的聲響卻發生在他身前。
“啊呀。”
一個人抱着被砸穿的傀儡慢悠悠倒了下去,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緊接着就是大驚失色。
“墨匠人!?”
“匠人!!!”
“匠人您沒事吧!?”
人群蜂擁而去,墨子鐘抱着傀儡坐在地上,撓着後腦勺笑道:“沒,沒事,不用擔心,就是傀儡的頭,沖擊,有點大,不,不小心砸了一下。”
剛剛差點被砸的器修總算反應過來,“墨匠人!?您需要醫修嗎?!我現在就去,您等我……”
“不用,我,我沒事。”墨子鐘笑着朝他搖了搖頭,向衆人揮手,“散了吧,大家去,去忙自己的。”
人群又騷動一陣,最後不情不願散去,原地隻留下了墨子鐘、嶽山,以及在幾米外看戲的張知白和烏穗雪。
嶽山五指緊攥,站在不遠處,看上去又羞又怒,“這算什麼?”
“……”墨子鐘站起身,眉目低垂,“小、小山。”
“别叫我!”嶽山咬緊牙關,“少裝成一副老好人的樣子……墨子鐘,你要真好心,就去掌門面前承認,是你自己偷盜損壞璇玑晷而非我嶽氏匠人!否則,就别讓我看見你這副惡心的嘴臉!”
“小山……”
話音未落,嶽山已經跑遠,期間還不小心撞到了烏穗雪,卻像是完全不認識他一般,連道歉都沒有就消失在遠處。
烏穗雪和張知白對視一眼,張知白收回眼神,望向墨子鐘。
對方見到他們二人,情态略顯尴尬,“讓二位見笑了,我原本,是領路,見二位沒跟上來,才回頭,回頭找你們。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他說的怎麼回事?”張知白直接問。
墨子鐘一怔,神色浮出些許苦澀,“一些,陳年舊事。”
他明顯不願意多談,張知白眉目微展,一旁的烏穗雪瞬間應激——這個表情,他在嶽山當啞巴的時候見過!在這個表情出現後不到五分鐘,嶽山内髒都差點被打吐出來!
“感覺事關重大。”烏穗雪連忙上前,“不知道方不方便為我們解惑?”
“……”墨子鐘提起嘴角,“隻是,誤會罷了。”
他帶着張知白他們往前走,聲音斷斷續續從前方傳來,“小、嶽山的父母,都是,是匠人——匠人是我們,對天工域器修技藝最,最精湛的,的人的尊稱。所以我,從小就在,他們手底下,拜師,學藝。”
“隻是,十五年前,不知道出了什麼意外,他們,弄壞了天工域的神器,璇玑晷……被天工域重罰。”
“但嶽山說……璇玑晷是你弄壞的。”烏穗雪道。
“大概是,接受不了吧。”墨子鐘回過頭,“不說了,我,我想帶二位,看點東西。”
說着,他停下腳步。
張知白擡起頭,古樸的塔門顯露眼前,豔紅大門獸首銅環,門縫中心法陣鎖符文旋轉,天地八方二十四位顯現其中。
“天工塔?”張知白問。
“嗯。”墨子鐘點頭,“也是,我的住處。”
烏穗雪一愣,“那我們就這麼進來沒問題嗎?聽剛剛那個人說,這地方好像還有準入門檻,嶽山都沒法進來。”
“沒問題。”墨子鐘朝他們抿嘴笑了笑,“明周劍,莅臨,求之不得。”
“……”明周氏居然有這麼大的面子。
烏穗雪震驚,還沒震驚完,墨子鐘就打開了陣盤鎖,天工塔大門在他們面前緩緩打開,幽微跳動的燭火光芒躍入二人眼底。
在看清塔内東西的瞬間,張知白手心劍影瞬閃,烏穗雪則呼吸驟停。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