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拾虞憑借神遊訣在紙青燕中注入的神思可以獨自操控紙青燕行動,不過當紙青燕與李拾虞相隔較遠時,李拾虞隻能感應到紙青燕發出的微弱音訊,并不能視聽兼明。
李拾虞加快了腳下速度,隻要紙青燕在李拾虞方圓五裡之内,他便可以清晰地看到紙青燕所處之地的情形,聽到紙青燕所聽話語及聲響。
随着距離的縮短,李拾虞聽到的聲音愈發清晰,眼前除了由樹木搭成的便捷空中之路,還有紙青燕于山洞中窺見的重要敵情。
原來狐狸鑽的樹洞隻是一個入口,通過狹小逼仄的幽暗小道,樹洞連接的竟然是一個可容納數百人的偌大山洞。
洞中火光搖晃,洞頂可容月光傾瀉而下,照得山洞中清晰明亮。雖不比白晝,卻也足以看清周遭事物,于洞中可便捷行動,不受阻礙。
被紙青燕附着的狐狸,安全回到山洞中後便放下了戒備,化作人形,搖着尾巴來回踱步。
“姐姐!”
一道如銀鈴清脆的女子聲音傳來,欣喜地叫着她。
“姐姐,你回來啦?怎麼樣呀,那樵夫的地魂取來沒有呀?是已經把它關起來了嗎?”
随着被叫“姐姐”的狐狸轉身,李拾虞看到一名年似十六的女子期待地看着“姐姐”,眼睛亮晶晶的,渴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不問還好,這一問反倒還點起了“姐姐”的心頭火,原本就在來回踱步的她變得更加煩躁,一甩袖子,沒好氣兒地道:“沒有!還地魂呢,老娘都差點兒被那臭道士給傷到!”
“……”李拾虞靜默無言,隻匆匆趕路。
心中卻偷偷念着,自己那道鎮妖符也沒有扔到她身上呀,撲了個空,她要生氣,我還可惜那道符呢。
被吼的女子倒也不惱,隻微怔了一下,便回過神來:“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夠傷到姐姐呀?必定是誤打誤撞,隻是運氣好罷了。”
說話間,還有五六個女子裝扮且晃着尾巴的狐狸從她身後路過,不出所料的話,紙青燕跟着“姐姐”回到了她們的巢穴,進了她們的老窩。
雖然她對“姐姐”言語甜蜜,想要讓“姐姐”消消氣,但是對方并不領情,變得愈發憤怒了。
“星柔,不要以為老大偏愛你,你就可以不學無術,整天隻知道在山裡面四處玩鬧!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危險,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會灰飛煙滅,你怕不怕?”
紙青燕随着附身尾巴的搖擺而晃動着,李拾虞眼前的景象也有輕微搖晃,不過還是能夠看清眼前人的明媚笑顔。
“我不怕!”星柔自在地搖了搖尾巴,高高昂頭,驕傲地說着,“有姐姐你保護我,還有白姐姐保護大家,才不會有什麼危險呢。”
“老大就是把你保護得太好了,讓你對外界的危險一點兒都不了解!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隻有時時小心,才能……”
話未說完,便被一聲高冷的女聲猝然打斷:“紅鏡!”
兩人朝聲音來處望去,隻見高台上緩緩走來一青衣女子,漫不經心地搖着手中團扇,順勢半躺于鋪滿羽毛的石椅上,居高臨下,不怒自威。
“哼……”原來“姐姐”叫紅鏡,她見台上那人不讓她多言,隻能輕哼一聲,歪頭看向一旁,以表不滿。
相反,星柔蹦蹦跳跳地跑到台前,嬉笑着擡頭望向高處的女子。
“暮朝姐姐,今天是正月十五上元節,我們可以出去玩嗎?我聽阿翠說人族的節日可熱鬧了,好多人都不待在洞裡,一起燒火、玩鬧,還會說一些對方聽不懂的話,讓對方猜自己的意思。我想跟阿翠一起去玩兒,她都去過好幾次了。”
北袖山距離城中并不算遠,想着是有些狐狸成年了,可以自由行動,而有些小狐狸還未成年,洞中管束得嚴了一些。
“傻阿柔,人類住的地方叫房子,不叫洞。”白暮朝溫柔地對星柔說,“另外,他們會在節日裡燃花燈、猜謎、放焰火,不是什麼燒火哦。”
賭氣站在一旁的紅鏡心情更加郁結,歪過頭去不看她們,嘴裡低聲念叨着:“還不都是你慣的,就幾步的路程,到現在也沒有讓她去城裡看過,現在關于人族的事情都是她聽說來的。”
白暮朝搖扇的動作頓了一下,沒說什麼,隻寵愛地看着星柔,像是在看一件珍寶。
“好的,房子、花燈、猜謎、焰火……阿柔記住了!暮朝姐姐是不是去過很多次呀?”
白暮朝的眼神黯淡下來,似是回想起了遙遠的記憶。星柔輕輕地晃了晃她的衣袖,她才淡淡地笑了起來,微微點了點頭。
“那下次能帶阿柔一起出去玩嗎?”星柔再次充滿期待地等待回答。
到底是孩子,星柔心中隻惦記着能否去城中玩,在山中養了不知多少時日了,連山下的城鎮都不曾去過。
“紅鏡,”白暮朝沒有回答星柔的問題,依舊保持着惬意的姿勢,語氣卻蓦地淩冽了些,“怎麼這般不小心,你好像帶了些别的東西回來。”
紅鏡以為老大講的是人族的地魂,但是她今天失手了,未能帶回些什麼。
“沒有,今天遇上了一個臭道士,空手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