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拾虞如今有些尴尬,他眼見三位美人被縛,心中不忍,想着應該為其解綁,讓美人得到片刻舒适。
可若是自己見佳人柔弱,中了狐狸詭計,緻其逃脫,又要如何對城中百姓交代?
許是看出李拾虞心中糾結,白暮朝反而先安慰起李拾虞來了。
“道長無需擔憂,如今被擒,與道長無關,本座也不會陷道長于不義。此番非是請道長相救,隻是如今我等淪為階下囚,難以脫身,唯一的牽挂便是星柔。以往我将她保護得太好,以緻她不識世間險惡,恐怕她過于單純,此後又無依無靠,難以于世間生存。還請道長暫且代為照顧星柔,塗山一脈必定銘記道長恩德,不敢相忘。”
塗山?星柔是塗山狐狸的後代嗎?
紅鏡與綠佩聽到白暮朝對李拾虞說的話後,雙雙驚訝地看向白暮朝,異口同聲喚道:“姐姐……”
向來人妖不兩立,更何況她們這一洞狐狸還是被人族所擒,白姐姐怎麼能對一個“人”透露她們的身世秘密呢?
李拾虞也不明白白暮朝為什麼會想到要将星柔托付給他,他與白暮朝僅見過寥寥數面,二人未曾深交,加之自己如今一副胡須遮面的男子模樣,看起來也不像是會照顧孩子的人啊。
李拾虞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左右掂量着怎麼開口都不對勁,他隻好先問出心中所想,以求解開心中疑團。
“不知姑娘可否記得,在下昨日剛劫持過星柔姑娘,我可是心腸狠辣之人!如今這般托付,倒真是令在下看不懂了。”
昨日通過紙青燕,李拾虞可是清晰地看到了星柔極獲寵愛,是白暮朝保護得最好的一隻小狐狸。
哪有将自己最寵愛的小狐狸交到挾持她的人手上的道理?
若是托付,也應該是托到值得信任的人手中,不然要是小狐狸被拐跑了,白暮朝後悔都來不及。
不想白暮朝隻是淺淺笑着,輕輕搖了搖頭,她堅定地看着李拾虞的眼睛,對李拾虞溫柔說道:“昨日你我立場不同,道長不過是受人所托,有所圖謀才會事急從權。更何況,道長并沒有傷害星柔,還暗中保護了她,不是嗎?”
李拾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他這個臨時“綁匪”,就這麼容易被看穿嗎?那他豈不是很難樹立起一個“兇神惡煞”的形象?
“星柔都跟我說了,道長不曾對她動手,隻是假裝兇狠。雖然星柔被我長期養在山中,幾乎不與人族接觸,心思單純如白紙,但是是非曲直,她還是能分清的。
“如今我等被人族所擒,反抗不得,亦不知後路為何。放眼當下,唯有道長一人可供托付,可否請道長念在你我同是妖族,昨日本座又不曾為難道長的份兒上,将星柔帶至塗山,托付與她的姨母?”
!
李拾虞心下一驚,同是妖族?白暮朝為什麼會這樣說?她都知道些什麼?
被白暮朝帶有祈求又無比堅定的目光注視着,李拾虞心有不忍,卻未輕易許諾。
“姑娘何出此言?在下不過一介草莽,機緣巧合下習得微弱道術,區區肉體凡胎,恐難擔姑娘重托。”
李拾虞說罷并未即刻轉身離去,白暮朝所說的話勾起了他心中的好奇,“同是妖族”四個字就好像一隻小蟲子在他的心間蠕動,讓他既想一把将其祛除了去,又想把它拎起來仔細瞧個究竟。
白暮朝似乎早有預料,知道李拾虞不會輕易承認,如今她自知時日無多,便也不與李拾虞兜圈子,将心中所想全盤托出。
“昨日初見道長,本座便看出道長非是人身,而屬妖族。暮朝不知道長因何與人族更加親近,也無意幹涉,隻求道長能暫時照看星柔,作為交換,塗山會許道長三件事情,供道長差遣。若道長冷眼旁觀,暮朝隻好将此事公之于衆,屆時芒城百姓人人都知看似行善積德的道長其實是妖,定會以今日之刑加諸彼身,相信道長也不願成為衆矢之的……”
白暮朝的聲音聽起來虛弱無力,話卻一字一句說得清晰,并未給李拾虞留下可供商量的餘地。
李拾虞不禁失笑,打趣道:“白姑娘,如今是您有求于我,怎麼還威脅起人來了呢?既然你說我實屬妖族,那我是什麼妖,姑娘可有看出來啊?”
言語間漫不經心,看似成竹在胸,掌控全局,然而在李拾虞的心裡,卻仿佛有小鼓在快速擂動着,鼓聲快要穿破他的胸腔,擊潰他的理智。
白暮朝如今隻有李拾虞一根救命稻草可抓,她不敢讓自己顯得過于強勢,卻也不敢讓自己顯得過于卑微。
她想要的是李拾虞将這個托付放在心上,無論需要她付出什麼代價,她都願意,隻要李拾虞應允,她就可以了了這樁她最牽挂的心事。
“并非是威脅,”白暮朝強硬的語氣放柔了一些,“本座隻是誠心想要與道長做個交易。雖然我不知道長原身,但既同為妖族,若是你我不互相攙扶,難道任由人族對我族踐踏、淩辱嗎?”
李拾虞沒有忿然拂袖而去,她便還有談判的機會,求助同族,總比求助他族有希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