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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碣石調·幽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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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桌哄鬧聲仍在蔓延,而若嵁再無探究的心思。

這事隻怕要牽扯到她頭上來。

果然,其後便有官差上門。

缁衣捕快自翠雲閣查起,循着線摸到了若嵁這裡。

阿松曾受紅绡所托,确實照看過受傷的若嵁兩日,這事瞞不住,她便認了。

“确有此事,”她聲線平穩,“兩日不到,付了酬勞,他便離開了。其後蹤迹,我一概不知。”

捕快的目光銳利起來:“可有人見,他離開那日,你二人曾起過争執?”

若嵁早知症結在此,遊刃有餘道:“争執是有。而若要殺了他,絕無可能。”她指向後腦,“我傷在頭部,氣力不濟,連個半大少年都推搡不過。況且——”

她頓了頓,淡笑道,“那日至今,我皆是按着時辰去各處彈琴,動線清晰,哪來的本事和工夫去殺人?”

捕快沉吟片刻,那青白臉皮上看不出端倪,隻道:“眼下瞧來是這般。但案子未結,你莫要離城。興許……還有話問你。”

若嵁颔首應是。

一行捕快離去,巷子裡短暫的喧鬧複歸沉寂。

若嵁聽着腳步聲消失在巷口,才緩緩合上吱呀作響的木門,背脊貼着門闆,指尖無意識摩挲着銅扣上的梅枝圖騰。

官差盤問本在預料,她滴水不漏的應對暫穩局面。然而,阿松的死實在蹊跷。

那少年平素慣會攀高附貴,卻未必真能與人結下不死不休的仇怨。何況那日離開前,可還特意将院裡所有水缸都挑滿了清水。

巷口的風帶着寒意,卷起幾片枯葉。年輕捕快疾步追上捕頭,面上凝着困惑,壓低嗓音道:

“頭兒,這若嵁咱早查透了底細。鄰裡都說她是本分盲眼琴師,性子孤僻卻從不惹事。案發那幾日她在‘醉忘憂’彈琴,衆目睽睽之下根本沒有作案時間,咱還問了送她進門的鐵匠小子,屋裡也并無異常。為何偏要走這一遭,問這些明擺着的事?”

四十出頭的捕頭短小精悍,眼眸卻如鷹隼般銳利。他腳步未停,隻從鼻腔哼出白氣,聲線壓得更低,透着世故的疲憊與謹慎:

“你懂甚?真當這案子是咱們能查透的?”

年輕捕快一怔:“頭兒的意思是……?”

“那阿松出事前,不過翠雲閣裡一個不起眼的小倌。”

捕頭冷笑,瞥向四周無人處續道,“指甲染鳳仙花汁,既是他身份的标記,也是背後龌龊勾當的遮羞布。穿得上下等紗緞,卻死在破廟牆根下,死狀那般慘烈——

這能是尋常仇殺劫财?扯上翠雲閣,就牽扯到達官貴人見不得光的癖好、流水般的銀錢,更牽扯到……”

他頓住話頭,目光投向遠處巍峨城牆,語氣沉得發緊,“總之,這潭水深得很,咱們這點斤兩跳下去,連個泡都泛不起來。上頭限期破案,可這案子的根子,早不在府衙能刨動的地界了。”

“那…那還查什麼?”年輕捕快聽得心驚肉跳,隐隐又覺得憋悶。

“查?當然要查!姿态得做足!”捕頭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該問的問,該查的查,卷宗要寫得漂亮,流程要走得周全。讓上頭瞧着咱們沒偷懶,讓百姓明白咱們在辦事。至于真兇……”

他嗤笑一聲,“或許早有人心裡清楚,隻是動不得。今日盤問琴師,不過是敲山震虎,也是做給盯着案子的人看——你瞧,咱們沒漏掉任何關聯人,連個瞎子都細細問過了。”

說罷他拍了拍年輕捕快的肩,語重心長道:“記住,在這城裡當差,有時候活命比破案要緊。走吧,把該記的都記下,回去交差。”

兩人身影轉過街角,漸漸融入市井喧嚣的人潮中。

與南城交叉的西城,一個錦衣公子玉帶淩亂,發梢沾露,踉跄着推開守備府厚重的紫檀木門。

刹那間,街頭的清冷、喧嚣、活氣,仿佛被一道無形的牆攔腰斬斷。取而代之的,是裹挾着暖爐餘溫、陳年墨香和濃重皮革鐵鏽味的滞重空氣。

“爹,救我!”

冷風灌入書房,吹得燭火搖搖欲滅,将牆上懸挂的邊陲地圖和幾柄裝飾用的古樸戰刀投下巨大而森然的影子。

“多大的人了,還如此莽撞?”

四十餘歲的武将端坐書房,墨袍襯得面色沉肅。提筆欲書,筆鋒卻懸滞,眉峰微蹙間,唇畔牽起一絲似笑非笑。

“給父親請安。”

柳衙内在外跋扈恣睢,面對父親時卻連說話也不敢太聲張。分明是噙着再和煦不過的笑意,卻總令他脊背竄起一股寒意,不寒而栗。

“翠雲閣的小倌阿松…被人發現…報官了。”他嗫嚅道,垂着頭不敢看座上的人。

空氣驟然凝固,無聲沉墜的威壓彌漫開來。須臾,一聲冰冷的诘問砸落:

“連這點事也處理不好?!”

柳衙内渾身一顫,膝蓋幾乎軟倒,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哭腔:

“可是父親,我抽了幾鞭子就放他離開了…真的…真不知道人怎麼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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