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不是一個宮人,而是仿若一個知心的大姐姐一般,溫和的安慰着這個比她小上幾歲,自小一塊長大的妹妹。
李蘊如愣愣的轉頭看向她,嗫喏張口:“我……我父皇母後呢?”
舒雲:“……”
她不言語。
“所以是真的?”
夢裡,還有在盧家那些情境,都是真的!
李蘊如從榻上起來,“備馬,我要回上京!”
舒雲阻止:“府醫看過,說公主是郁結于心,肝脾受損,需要好好……”
“備馬!”
李蘊如根本聽不進去她說了什麼,隻機械地重複着這兩個字,重複上邊的一句話。
“備馬,我要回京!”
舒雲拿她沒辦法,讓人将她的坐騎追風牽過來,又自己也尋了一匹馬跟上去,兩人片刻不停歇的出了建康城。
……
燕甯從燕家回去,但見公主府空空如也,問才知曉,人一醒來便急着趕往上京了,連問都沒問過他一句。
隻是此時也并非糾結這個的時候,他趕忙去馬廄将自己的馬牽出來,追上去。
好在他回來的時間尚早,李蘊如出城不久,又有傷病在身,腳程走得不是特别快,一個多時辰後,他就追上了人。
“公主!”
“是驸馬爺!”舒雲急切的報話。
李蘊如用眼角餘光撇了他一眼,卻并未放慢自己的腳步,反而加快了一些。
燕甯疾步追。
驚霧是跟在主子身邊多年的老馬,跟主子心意已通,清楚他想法,提快了自己的腳程,須臾,便跑到了女主子的面前,成功截住了人。
“公主!”
燕甯擡手去拉她,李蘊如一把甩開,“滾,别擋道!”
她手上拿着一根皮質的紅寶石馬鞭,這個舉動,鞭子直接打到了燕甯手上,雪白的大衫被破開一道口子,細微的血絲将白色的袍子袖染成了紅色。
“蘊如。”
燕甯疼得皺緊眉,卻是沒松手,他不放棄,還在試圖安撫,“你聽我說……”
“公主,不如聽聽驸馬爺怎麼說,過後我等再趕路也不遲。”
李蘊如并不想聽,可人在前邊攔着,她也過不去,總不能把他撞死吧?
盡管她一瞬間有過這個想法。
“好啊,我倒是要聽聽,你能說出什麼來!”
見她願意聽人說話,燕甯心下松了一口氣,他轉了馬頭,與她平齊而站,牽過她的手,道:“我知你心中着急,可你這般急匆匆的回去,非但不能成事,反倒将自己也搭進去,宣帝為何讓你離京,為的不就是保你的安全嗎,蘊如……”
他輕喚着她的名字,“跟我回去,這件事,我們再細細思量做打算!”
“呵!細細思量做打算!”
李蘊如甩開他的手,“你們世家思量了多久,不是思量出了這個結果嗎,還要怎麼思量,怎麼,等一切塵埃落定,再帶我過去送終嗎!”
燕甯沒吭聲,他無話可說,這是世家商量過的結果,他就算作為燕家未來的家主,也無可置喙什麼,他唯一可以保住的,是眼前這個人。
見他這般,李蘊如便已明白了一切,她從來不指望燕甯會在世家跟她面前選擇自己,這個結果是意料之中,隻是到底還是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緒,有些難受罷了。
李蘊如盯着人,眼圈一點點泛紅,淚水在眶中打着轉,人努力控制着,叫它不落下來,裝腔作勢惡聲道:“燕長君,你跟那些人沒什麼兩樣,你們都一樣的虛僞!”
她不想再聽他這些毫無意義的言論了,話音落,策馬揚鞭而去。
舒雲看了燕甯一眼,搖頭歎氣,跟了上去。
主仆二人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在他的眸中,可很多東西卻是莫名的在他腦海中變得清晰了起來。
好的壞的,還有回府前母親的諄諄教誨,李蘊如的眼神……
他從來沒見過她用那樣的眼神看他,分明有怨,可又那麼平靜……
那眼神像是一根細小的針,在一點點的往他心上刺,看不見傷口,可卻切實的感覺到揪心的疼。
他莫名有種感覺,好像什麼東西正在他們之間一點點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