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慕容徽醒來時,謝鸢已經不在了。
侍女說,她去了官衙抽查官員政務。
慕容徽的身體本來就不怎麼好,折騰了一夜,攬鏡自照,甚至都不敢相信鏡子中的這個人就是自己。
臉色實在是太白了,眼窩深陷,像是被女鬼吸光了精氣,脖子上大大小小的全是紅點。
他拿出胭脂和粉底在臉上塗抹,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好一些,隻不過脖子上的痕迹,無論敷了多少的粉也掩飾不去。
說起來,雖然他和謝鸢不對付,但是幹床上那點事的時候,卻極其合拍,彼此都知道對方想要索取的是什麼,配合無間,和諧得不能再和諧。
可以說,他能忍謝鸢那麼久,都是床上這點東西維持的。即便在厭惡對方的情況下,依然能夠打得火熱。
沉醉其中,難以自拔。
慕容徽摸着脖子上的印子,想起了昨夜食髓知味,一時竟分不清,這究竟是懲罰還是獎勵。
賀蘭絮來見他的時候,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他知道他想說什麼,無非是勸他身體不好,莫要縱欲雲雲。
慕容徽趕在他開口之前問道:“去看過阿崚了嗎?”
“小公主早上就出去了,還未回來。”
又出去了?
這倒是少見。
作為無比了解自己女兒秉性的父親,慕容徽問道:“阿崚在徐州是不是認識了什麼新的朋友?”
“小公主與蘇家那位小郎君感情交好。”賀蘭絮說道:“小公主遇險時,正是蘇郎君救下的。”
“蘇郎君?”慕容徽問道,“蘇令安的兒子?”
“沒錯。”
慕容徽記得,他剛剛嫁到楚國的時候,蘇令安和虞公主剛誕下一子,一年後謝崚出生,這兩個孩子年紀相差不大,玩在一起也是正常的。
“阿崚能交到新朋友,是好事。”慕容徽握起木簪将一部分頭發绾到身後,凝視着脖子上的痕迹,眉頭緊蹙,“替我取一件高領的衣裳來。”
剛換好衣裳,借助領子掩飾住紅痕,他就聽見外面傳來稚嫩的童聲。
“爹爹!”
他起身,身着紅衣的小團子飛撲進來,抱住他的大腿,仰着頭,眼中寫滿了思念,“想死你了!”
“阿崚。”慕容徽的嘴角露出了微笑,溫柔地凝視着眼前的小姑娘。
她今天穿了見玫紅色的裙子,跑起來的時候好像一朵牡丹花,梳着雙丫髻,鬓邊簪着豔麗的海棠花。
慕容徽情不自禁碰了碰她的臉,即便早就知道她安然無恙,但隻有當他抱住她的時候才有實感,看她一如往日般鮮明活潑,他的心落到了實處,“大清早跑哪去了?”
“對了,”謝崚想起了正事,連忙一個翻身,從慕容徽懷裡跳了下來,把站在屋外等候的周墨拉了進來,“我去找大夫了。”
“這位是在州牧府任職的醫官,名字叫周墨,他就是我夢見的醫仙,他能夠徹底治愈你的病。”
昨天得知周墨的身份後,謝崚隔日就去醫館裡找人,把正在當值的周墨帶了過來。
慕容徽看向眼前文绉绉的青年。
發覺慕容徽在看他,周墨連忙躬身行禮,“微臣拜見君後。”
他還是第一次為宮裡來的人看診,難免有些局促不安,生怕自己的禮節出現疏漏。
這幾天經曆了許多事情,慕容徽早就忘了謝崚來徐州的真正目的。
他和謝鸢從來都沒有将她做的那個夢放在心上,沒想到她居然還在堅持找人,并且将那個所謂“醫仙”找到,拉到他的面前來。
“爹爹,”謝崚拉住慕容徽的手,“你讓他替你看診吧,他一定能夠治好你的舊傷,以後秋冬時節更替,你的傷口就再也不會疼了,你也不用成天喝那些苦藥了。”
她輕輕地晃了晃,“相信我,好不好?”
慕容徽見她一臉真誠,拒絕的話總是說不出口,終究不忍心辜負她的美意,“好。”
他溫柔地道:“那阿崚先出去一下。”
就是讓謝崚回避了。
直到慕容徽願意看診,謝崚道了一聲“好嘞”就離開了。
……
侍女被屏退,屋内隻剩下賀蘭絮守着。
周墨恭恭敬敬地為慕容徽把脈。
他的手搭在慕容徽的脈搏之間,随着時間推進,他的眉頭越皺越深。
倒不是因為他的傷勢,隻不過……
把脈之後,慕容徽問:“本宮的舊傷,周大夫有何見地?”
周墨行了一禮,“君後,可否褪去上衣,讓微臣看一眼傷口。”
雖然年輕,但周墨卻是個極為謹慎的醫者。
雖然已經有了定論,但是還是得先看一看傷口,才能做出最終診斷。
慕容徽本不情願,但想到了謝崚,還是道:“好呀。”
他脫下上衣,袒露胸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