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終于有人趕了過來,盧照隻看一眼便知是自己人,有約莫二十人。
他趁官兵不注意,給他們打了手勢,他們立即朝着封霁離開的方向追去。
這裡離張家溝不遠但也不算近,那裡埋伏着大批死士和烏桓士兵,他們看到旗花必定會趕過來,隻是需要些時辰。
盧照已經裝作崴了腳,索性找了塊空地坐下,人陸陸續續來,他便給暗号,指望他們能拖住封霁片刻。
另一邊。
封霁剛出去不到一裡地,又陷入了打鬥。
如他所料,旗花正源源不斷引來殺手。
再一次将圍上來的人殺光後,他身上已被鮮血浸透,先是血的溫熱,寒風一刮,又成了冰冷黏濕的感覺。
手臂上不知何時有了兩道劃傷,不深,卻叫人更不好受。
幾人腳上步伐更快,想盡早離開這片地方。
然而這時,前方傳來無法忽視的大動靜。
暗衛蹲下,耳朵貼到地面,邊聽邊道:“正前方,左前方,右前方……包圍式行進,人很多,約莫不到百丈距離,如此動靜,百餘人或數百人都有可能。”
向來沒什麼情緒,隻顧殺人的暗衛,此刻語氣也染上了些許慌張。
沒有空隙猶豫,封霁立即拐向右邊,進了不熟悉的密林中。
他們不再一味地加快,而是更注意隐藏身形,小心不弄出大動靜。
很快,雙方就要交錯而過。
封霁透過密林間隙,看見了月光下重重人影。
大半的人身形異常魁梧,令他感到熟悉。
是過去一年幾乎日日都會交手的熟悉。
這時,一柄長刀在月光的映照下,正好朝他這一面反射出微弱卻顯眼的光。
封霁瞳孔一縮。
這是烏桓士兵常用的刀面樣式,上窄下寬,有半人長,尾部有彎鈎。
他怎麼也想不到,在沙場浴血奮戰一年,将敵軍打得大敗,轉頭一看,竟有敵軍不知何時闖入了他身後的疆土。
那些烏桓士兵身旁,還有一些黑衣殺手,與他方才遇到的别無兩樣。
幕後之人竟與烏桓勾結!
這是比刺殺他更讓他難以容忍的事情。
封霁握緊了手中的劍,這一刻,他很想不管不顧殺出去。
那些人突然停下來了,領頭人說了些什麼,人群原地散開,開始在這附近搜尋。
包括封霁隐藏的這片密林。
封霁也大概看清了,他們有二百人左右,他沒有繼續逃,對方人太多,左右都被包圍了,那便殺好了。
可惜他隻帶了兩個人,還帶着個傷殘,不可能直接沖上去殺個痛快,隻能躲在暗處伺機而動。
他想了想,吩咐兩個下屬看護好楊羿,繼續往外圈逃。
“殿下,那您怎麼辦?”暗衛擔憂道,沒了舌頭的楊羿也急得發出幾個模糊的音。
“不必管我,必須分開逃,我不想我殺人的時候,還要分心。”封霁微微眯起眼,狹長的眼眸如銳利的刀鋒,盯着越來越近的烏桓士兵,眼裡滿是殺意。
暗衛咬咬牙,隻能遵命:“是!”
兩人趁着敵方還未走近,帶着楊羿繼續往深處逃。
封霁帶來的這兩人當年亦跟他行軍過冀州,對附近的地形和路線熟悉,怎麼走大概也不會丢,隻需擔心人數衆多的追殺者。
他會在他們身後擋住搜尋過來的敵人。
很快,有一支小隊進入了他們躲藏的密林中。
封霁看着下屬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密林深處,他靜待巡邏小隊走近。
在這個距離殺人,動靜不會驚動林子外的人。
隻剩五步,封霁主動出擊,身形閃出去的瞬間,長劍精準劃破來人的咽喉,離他最近的一個敵人就這麼倒下了,是個烏桓人。
一個又一個,他們大多數都來不及發出一聲呼救,鮮血淌過枯枝敗葉,滲進泥土裡,成為養分。
接連好幾個小隊悄無聲息消失在密林中後,外面的人終于察覺到不對勁。
“都過來!”領頭的人大聲道,在聚集了半數人後,他便等不及道:“那邊林子裡不對勁,你們都跟我過去看看。”
封霁看着浩浩蕩蕩往這邊來的人,他見好就收。
這些混進來的烏桓士兵,他定要将其剿滅,但不是現在,僅憑他一人。
他不算冷靜,但還不至于主動送命。
在這個瞬間,他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竟是,他還沒幫林晚棠退婚,他答應過她的,所以不能送死。
他正要撤離,忽覺後方竟也有不小的動靜。
另一邊。
暗衛們自以為在無人的密林中,一時不顧及隐藏動靜,隻想快些追上那些烏桓士兵。
他們為了不引起敵方察覺,落後了些許,方才趕到後,發現敵方還在搜尋,不由得松了口氣,看見這片密林,決定先隐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