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琰不敢置信。
他早料到嘉順帝會偏袒林家,若是知道他擅自用刑逼供,不會贊同。
他也早已想好了說辭,就等着天亮嘉順帝醒來後,便去禀告,就說自己是關心則亂,才沒有及時阻止天武衛對林晚棠用刑,嘉順帝不會多怪他。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沒等到天亮,天武衛就來了。
嘉順帝甚至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給他。
封琰被強行帶出去,他突然慶幸,還好天沒亮,否則行宮走動的人多了,多少人暗中看他笑話,他不敢想。
到了行宮外,經過觀台時,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父皇!父皇!兒臣有話要說!”封琰朝那道身影大喊。
林二爺和秦氏看着這一幕,面面相觑。
嘉順帝隻往那邊看一眼,就淡定地收回了目光,對眼前二人道:“昨夜太子擅自作主,對晚棠動了刑,朕已經罰他,晚棠那裡朕也會叫太醫去看。”
秦氏聽到動刑,神色一瞬間有些控制不住,然而在嘉順帝面前,隻能生生忍住。
“陛下,臣婦能否去看看她?”秦氏實在不放心。
林二爺抓了一下她的手,想暗示她。
陛下已經那麼說了,便是想叫他們放心,不希望人去探望。
事情尚未查明,不能十分确定林晚棠就是被冤枉的,嘉順帝能責罰太子,已經表明對林家的信任和歉意,林二爺在官場多年,更懂為人臣子的分寸。
好在嘉順帝并未不悅,耐心道:“人已經轉移至刑部獄,為了确保獄中不出意外,朕已經讓天武衛嚴加看守,不準任何人探望,林家人也不好例外。”
林二爺一驚:“陛下的意思,是幕後之人還可能有動作,可能會害我侄女?”
秦氏也有些慌了。
嘉順帝沒有多說,隻道:“事情查明之前,朕會盡力保她無恙。”
嘉順帝回行宮了,沒再多看遠處的封琰一眼。
封琰被天武衛塞進馬車。
馬車車門一關,無人能看見,他神色陰沉至極。
從前他不知自己身世,不管嘉順帝如何待他,他還是會愛他敬他。
可如今,他隻需要将從前的父皇,當成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既然惹了他不快,那他會記得,總有一天報複回去。
……
辰時。
行宮中衆人皆已起身,嘉順帝強撐着身子,再次率領衆人在祭壇前祈福,完畢後啟程回京。
林世松狀況好轉,夏院首做主,命醫佐用床輿将他小心翼翼移進行宮内,日後暫留行宮養傷。
祈福時甯國公府隻有二房一家露面,但沒人覺得奇怪,畢竟林世松受了那麼重的傷,聽說還沒醒呢,自然來不了,而林晚棠是他親妹妹,許是在一旁守着。
嘉順帝特意沒将林晚棠的事聲張,如今所有人聚集在一處,若是傳開了,定會說些不好聽的話,叫甯國公府的人聽了難受,他也不想聽見。
至于回了洛京城,此事如何傳開,他也無法制止。
然而事與願違,林晚棠成了謀害皇命的嫌犯,還是在人群中悄然傳開了。
許是昨夜有人起夜,撞見了天武衛辦事。
有官員去找林二爺确認,被林二爺關在門外。
二房夫婦仍留在行宮陪林世松養傷,住着前兩天住的小院,林二爺打算告假兩日,兩日後再帶一雙兒女回去,留秦氏在這裡繼續照顧。
太醫說起碼得過些時日,待林世松狀況平穩下來,才經受得住回去路上颠簸。
小院門一關,外面想打探的人來了又走,漸漸地也清靜下來了。
過了午時,其餘人紛紛啟程下山回京。
行宮空了下來,隻有甯國公府一家,太醫院的人,還有一隊天武衛在此留守。
林二爺坐在林世松房中,神色煩悶。
秦氏忙着給林世松換藥,血脈崩裂處包紮得很緊,夏院首還教她隔幾個時辰便解開,用手按壓着,松一松其餘部位的肌肉,否則怕手臂癱了。
她忙着忙着,擡眼看見林二爺,嫌棄道:“别在這拉着一副驢臉,叫人看着煩。”
“到底是誰要害我們林家,你都沒聽見,外面那些人怎麼說的……”
秦氏聽着來氣,“你侄兒重傷未愈,剛從鬼門關回來,侄女在獄中受刑,還不給探望,也不知傷得如何,你倒有心思在意起臉面了?你是不是還覺得晚棠給你丢臉了?!”
林二爺忙不疊擺手,“我沒有!那也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雖然平日裡我總嫌棄她,但也記得她總是把誰都放在心上,對然姐兒舒哥兒比親姐姐還親,大哥常年不在家,我都是把她當親女兒看的,她前日奪魁了,你也知道我多高興,怎會覺得她給我丢臉……我就是煩,煩外面那些人!”
秦氏翻了個白眼:“那你上外邊煩去,真是閑的!”
林二爺後知後覺,摸了摸鼻梁,上前幫忙。
秦氏道:“你要不想理他們,幹脆多告假幾日,就說殚心竭慮,身子受不住了。”
林二爺蠢蠢欲動,“這……是不是太怠惰了呀?”
“在家勤快不算怠惰。”
“夫人說的是。”
這時,一道聲音憑空插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