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成功,準備脫離世界。”
雖然早就等待着這一天的到來,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時尋還是生出了十足的不真實感。
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太真了,半年的時間時尋已經習慣了這裡的一切,下個月他就能拿到畢業證,馬上就能正式入職到工作室,他期盼着期盼着,卻沒能等到這一天。
他或許會在某一天大放光彩,享盡美譽,或許隻能當個普通的設計師,平凡卻幸福。
楚南明同他約定好去冰島看極光,去瑪努灣沖浪,他說等他畢業就帶他去見他的家人,同意就結婚不同意就私奔。
可是他現在隻能和他一起看天花闆了。
哦,隻有自己看。時尋無不遺憾地想。
疼到後面,疼痛都帶着不真實感。
Alpha好像看到了極為恐怖的畫面,表情空白,一把将他抱住。
時尋聽到他心跳得很劇烈,像是快要蹦出來了一般,不知為何,他有點想笑。
心髒處的劇痛讓他說不出一句話,時尋費勁地張嘴,也隻是讓唇瓣蠕動了一下,男人倉皇地低下頭,一面去摸手機。
“抱抱我,楚南明,抱抱我。”他說着,手指擡起,再垂下。
“我這裡有人忽然發病,地址是......”
一隻蒼白的手伸過來,摸索了好一會,電話啪一聲挂斷。
慣性讓手機摔在地上,滑了幾米遠。
“我沒事。”時尋喘了口氣,恍惚間意識到這樣的場面曾經出現過。
他記得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周旭珩不耐煩地看着他演戲,就差把“你有完沒完”說出口,誰能想到現在抱着他是另一個男人,那張一貫淡定溫和的臉上滿是惶恐,他感覺到抱住他的手不斷顫抖着,對方将他抱得很緊,可時尋隻覺得不夠。
靈魂不斷被拉扯着,時尋大口大口喘着氣,喉腔發出“嗬嗬”聲,臉色蒼白,嘴唇白得吓人。
電擊的疼痛僅僅是現在千分之一。
靈魂的撕裂感讓時尋眼前陣陣發黑,世界被切割成千份萬份,他看不清。
然後......他看不見了。
他聽見男人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吵得不行。
他艱難地偏過頭吻了吻他的唇。
“我在蛋糕裡塞了戒指。”Omega聲音含糊,很輕,“你帶給我看看好不好?我還沒看過呢。”
他真的要走了。
望着Alpha踉跄的背影,時尋暗想:竟然有人這麼愛他。
或許他們還會再次遇見呢?緣分是很奇妙的東西。
有時候時尋分不清這是任務還是來生,若不是系統時不時同自己講話,他早就沉淪了。
這樣也好。時尋混混沌沌地想着:早些離開,就不會舍不得了。
不會......嗎?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男人顫抖着手指,試了好幾遍才勉強将戒指穿進無名指,他看見一貫鎮定自若的Alpha匆匆忙忙地跑向他,然後......他看不見了。
“脫離世界完成,正在進入下一個世界。”
“有緣再見。”他沒有聽見自己的聲音。
伏在他的身體的男人仰起頭,臉上滿是淚痕,他茫然地望着虛空,兩人遙遙對視。
挂鐘的指針不知何時停下了運轉,時針分針秒針盡數停在“12”的位置,像是發生了某個故障。
楚南明低下頭,望着愛人不見一絲血色的臉,眩暈感讓他幾乎抱不住那具單薄的身體。
靈魂和□□似乎割裂開來,聽覺視覺觸覺嗅覺隔了一層水霧,耳鳴聲消失在他閉眼的那一刻。
蓦地,他腦中冒出一個荒誕的念頭:他們還會再遇見的。
他的意識很混亂,但不知為何,這個想法盤亘在腦中,他站在虛空裡,一個人。
頭頂是望不到頂的黑暗,腳底是毫無實感的虛空,前面好像有光點在旋轉,一眨眼卻消失了。
他們還會再遇見的。
他想。
-
時尋龇牙咧嘴地從黑暗中擡起頭,被刺眼的太陽晃得眯起眼。
死亡過于真實,時尋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幹燥,沒有眼淚。
他用了點力,摸了摸,疼得“嘶”了一聲。
原主的記憶灌入腦中。
高中時代成績為王,可惜這個道理在成績頂尖的原主身上仿佛失效了。
原主長得屬于清秀一挂,開學的時候被不少小女孩拐彎抹角地要過聯系方式。
隻是好景不長,不知從哪裡傳出來的他家庭不好,沒爹沒媽,奶奶靠撿垃圾養活這個孫子,好事者便開始傳他身上都是垃圾的臭味,編排造謠,堵廁所鎖器材室樣樣不落。其他人擔心被連坐,對他避之不及。
标準的校園文美強慘。
時尋歎了口氣,敲敲系統:“我什麼時候能命好點?”
系統呵呵一笑:“命好還自卑,你以為自己是某網站的自卑受嗎。”
也是這個理。
時尋晃晃悠悠起身去廁所放水,沒睡醒,踉跄了一下。
身邊的人将身子盡力往後仰,看起來很嫌棄他。
“說真的,你們能不能把死亡的痛感降低一點。”時尋吐槽,“電擊和這個比起來像是撓癢癢。”
他看着同桌上半身都快歪到後桌身上,一臉不爽的樣子,脫口而出:“看我不爽就對了,看我爽還得了。”
系統“叮咚”一聲:“ooc警告一次,現在進行懲罰。”
溫大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