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想讓陸晏禾死,那就得殺了她。”
“不止是她,如果你還想做陸晏禾的好徒弟,明日離開之前,需得殺了龐容錫,不能讓他活着去到律戒閣。”
說完,面前之人全身黑霧湧動,人形消沒,竟是重歸黑霧形态。
“我不會幹涉你最終的決定,同樣,我的話,你信與不信,聽或不聽都随你。”
“隻是做了,就别後悔。”
*
季雲徵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黑暗中不甚清晰的帷帳上。
他的腦中飛速閃過這兩日一幕幕的場景,直至停留在陸晏禾破開天魔界後,在自己昏迷前接住自己時的畫面。
即便身體保持昏睡的狀态,他依舊能夠感受到陸晏禾抱着自己回來,請來烏骨衣替他相看,又一遍遍不厭其煩地替他擦拭。
他亦能想象得出江見寒猜測自己是魔族後陸晏禾出房間替他辯解時的樣子。
她當着自己的面,曾說對江見寒過:“我既收了他為徒,即便真有那麼一日,我也願意為我的錯眼付出代價。”
陸晏禾前世幾乎是死在自己的手上,這輩子卻陰差陽錯成為了他的師尊。
他不容許她再死在自己面前一次,更不允許是因為他是魔族的原因才讓她受難。
凡是在滄瀾界内有可能知曉自己身份的,一個都不能留。
房内寂靜,他無聲從床榻上起身,月光投下的影子在潮水般的黑暗中微晃,窗外樹葉沙沙作響。
下一秒,風吹葉動的聲音驟然變得清晰,季雲徵擡起頭,身影已立于門外。
他微微偏頭看着身後的房門,而後随着夜風拂過,身形徹底融于黑暗中,未留下半分痕迹。
*
屋内。
約莫過了半刻鐘後,軟榻上原本閉眼沉睡着的陸晏禾默默睜開眼。
她甚至不用看,就知道隔着屏風後面的那個床榻上空無一人。
“這麼說,季雲徵生病也是裝的?”陸晏禾疑惑道。
系統回應她,聲音同樣不解:“應該不是,他應該是真發燒了。”
說完,它就給陸晏禾拉出來了男主當前數據界面。
季雲徵的數據顯示界面上除了當前的黑化數值及隐藏數值外,在他狀态一欄赫然挂着一行小字。
是發燒的debuff狀态。
頑強,這是真頑強。
陸晏禾由衷敬佩。
緊接着一個問題就出現了。
“所以季雲徵他半夜帶病外出做什麼去?能查到嗎?”
“我試試看。”系統邊鼓搗邊說。
“男主剛開始出去的時候處于他最為防備的時候,當時沒有直接監測他,現在過了時間的話不确定他去了哪裡,觀峰台這麼大的話需要慢慢搜索……”
陸晏禾和沒回答系統,隻是皺眉思索。
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需要讓季雲徵今晚就要動手去做的?
要今晚做的事情,便意味着明日便來不及做了……
什麼事情明日便來不及做的?
陸晏禾突然想起今早龐榮錫突然魔性發作的那一幕,而後又很快聯想到救下季雲徵的昨晚謝今辭說的話。
“岩沂村,據此地三百裡,屬此百六十四序觀峰台所轄之境。”
“今日律戒閣前往,發現岩沂村已遭魔禍,全村三百五十六口盡殁,驗明屍首,身死已逾五日有餘。”
“魔禍既發,巡守弟子竟無人察其異,亦不知所蹤。然觀峰台日日報備冊錄,皆書——岩沂村,無虞。”
“律戒閣弟子距岩沂村百裡外乾城尋得巡守弟子,現已擒歸,等候處置。”
岩沂村魔禍、值守弟子失職、珈容弛追捕季雲徵、龐榮錫魔性失控。
電光火石間,一切都在陸晏禾腦中彙成一條線,指向着某個清晰無比的答案。
珈容弛知曉季雲徵的藏身之處在岩沂村,并且牽線搭橋勾搭上龐榮錫,使其讓值守弟子撤離,搜查屠村時被季雲徵跑掉,而後追殺直至被自己遇到。
也就是說——龐榮錫很有可能從珈容弛的口中知曉季雲徵的存在!
但龐容錫應當隻知有季雲徵這個人存在,卻并不知曉他樣貌如何,否則,他當時就應該認出季雲徵。
或許是——名字。
一旦龐容錫知曉這個名字,在他被律戒閣帶走,以律戒閣的手段恐怕不用多久就可以從他口中撬出來這個名字。
凡通魔嫌疑者,滄瀾修真界内衆門派一貫秉承的便是甯可錯殺一千也不肯放過一個。
季雲徵如若知道這個消息,必定會去殺了龐容錫以絕後患。
“探查台中地牢,季雲徵很可能會去那裡。”陸晏禾對系統吩咐道。
不多時,系統果然驚喜道。
“宿主,季雲徵真去到地牢那邊了!”
陸晏禾心道果然,正考慮是否要潛過去看眼,系統的聲音卻變了,火急火燎對她道:“宿主,好像……好像江見寒他在去地牢的路上!”
“他們會撞見彼此的!”
陸晏禾:“……”
江見寒他半夜不睡去那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