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畫人能在春闱暗箱操作,那恐怕畫能賣多廣,考試資料就能賣多遠,洩題都是有可能的,這已經不單單是畫的事了。樂宴方才突然冷靜,估計也是想到了,才會說一句髒東西。
那當年春闱她父親的事,恐怕也是樂宴認為的髒東西吧。那他又是怎麼看陶姣的呢?
會認為她也是同流合污的嗎?
柳桃溪喉嚨裡仿佛有一根針刺着,上不去下不來,紮在那裡,仿佛稍有風吹草動就能輕易劃破她的氣管。
而樂宴看着她頭腦風暴,遲疑着道:“柳姑娘之前在桃李縣……很出名?還能用書畫修複的能力,給百姓翻案?”
柳桃溪:“……”
看來是她想多了。
也對,今天晚上信息太多,樂宴腦子處理不了這麼多也很正常。
柳桃溪松了口氣,道:“不錯,我自小成孤兒,在桃李縣裡一個小村子裡,靠筆迹識别和修複,協助縣衙查了幾個案子,也能算小有名氣。”
“靠筆迹識别和修複……協助查案……”樂宴喃喃自語陷入沉思,柳桃溪覺得莫名其妙,走近兩步打算詢問,誰料樂宴突然也主動上前兩步,猛的伸手拉着了柳桃溪的雙手,擡高舉到了柳桃溪眼前。一張美的犯規的臉近在咫尺,目光熱烈無比的逼了過來。
“那!我我如果給你一份很久以前的卷宗!你,您!您能複原嗎!”
柳桃溪屏息呆住。
樂宴的臉實在太近,而且他身高又高,這樣一過來把柳桃溪整個人罩的嚴嚴實實密不透風,以至于他們兩人站在院子裡,柳桃溪卻一絲月光也沒有被照到,黑壓壓的陰影裡,隻有柳桃溪錯愕的眼睛裡閃着些許的水光,望進樂宴同樣閃着水光的雙眸。
柳桃溪第一次被異性這樣湊近看,還是被熟悉又陌生的長大後的竹馬這樣看,心髒狂跳間說話開始結巴:“卷卷宗?什麼複原?複複原什麼?”
樂宴繼續急切的道:“就是一份很久以前的卷宗,它對我很重要!特别重要!您能幫我嗎?!”
柳桃溪臉上浮出一層薄紅,努力想睜開樂宴的手,卻發現樂宴雙手仿佛鐵鑄,再怎麼努力也無法撼動,隻能急道:“你你先放手!”
她怎麼不知道樂宴什麼時候力氣這麼大了?
樂宴正狂喜着,好不容易抓到一絲希望,他那裡舍得放棄?隻減了力道不把柳桃溪抓疼,依舊不松手,又亮着眼睛問了一遍:“柳姑娘,你能答應我嗎!?”
救命。
柳桃溪此時隻有一個想法,就是想跑。
“鬧什麼鬧什麼,大晚上的還睡不睡的啦!”
兩人對峙間院門又被一個女聲輕易破開,“哐當”一聲盡顯火氣,樂宴瞬間安分不動了。而柳桃溪聞聲轉頭望去,和來人的眼睛對了個正着。
侯爺夫人瞪着一雙美目,穿着一套家常的衣服,披着披風舉着一隻手,顫巍巍指了指樂宴也指了指柳桃溪,張着嘴巴一點也合不上。
“你們……”
樂宴眨了眨眼,低頭看去,看見了他牢牢抓住的柳桃溪的手。
非常不妙的距離和姿勢。
完蛋。
樂宴反應過來已經條件反射把自己彈飛了出去,一下子距離柳桃溪一丈之遠,把手甩的仿佛摸了什麼蒼耳一類的紮人小東西,恨不得把手舞出殘影。随後幹巴巴的向母親解釋:“娘你不要誤會我們什麼都沒幹!”
柳桃溪聽的滿臉黑線,揉着發紅的手腕,瞪了樂宴一眼。
樂宴這嘴巴,挂不得别的姑娘誤會呢,這話怎麼聽怎麼像此地無銀三百兩,不被誤會才怪!
不出所料,侯爺夫人滿臉都是,‘我就聽你在這胡扯’‘别解釋了解釋就是掩飾’,‘兒大不中留終于知道拱白菜了’,三者中間來會切換。
甚至身後的小厮都憋不住表情,忍笑忍的交頭接耳。
侯爺夫人雙手抱臂開始敷衍兒子,道:“嗯嗯,對,是什麼都沒幹,還沒開始,對吧?”
樂宴雙手掐腰狂點頭:“對對對!”
柳桃溪:“……”
對你個頭啊對!
沒聽懂意思就不要着急說對對對!
侯爺夫人了然一笑,彎腰探頭:“那肯定對呀,大晚上的,還這麼多人,你能幹啥呀?”
樂宴嗯嗯附和:“就是說嘛!”
果然竹馬還是沒聽懂。
柳桃溪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疼,扶額,無語,沉默,根本憋不住想鑽到地裡的沖動。
呆不下去了,還是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