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響震穿耳道,姜韫瞬間睜開眼與不遠處的炸彈對視。
逃出來了。
她不清楚夢境裡的時間和現實時間有什麼區别,不知道過了多久。
但炸彈上猩紅數字的跳動莫名變得遲緩,給她留出餘地。
她匆忙坐起,這才發現了上空的系統分屏,其中密密麻麻的數字字母流淌不休。
“太好了隊長醒了!還來得及!”廖懷霖幾乎喜極而泣。
“謝謝你的程序,幫大忙了。”
姜韫疾步來到炸彈前,邊在通話中提醒隊友:“禮拜有控制心智讓人入噩夢難以脫離的異能,每個人情況不同,如果中招了就想辦法找到關竅處逃出噩夢。”
說完,她撇開屏幕開始極限拆彈。
然而她剛卸掉外殼,廖懷霖操控的虛拟屏遽然迸裂,碎片即刻消散。
與此同時,炸彈計時器恢複瘋狂倒數。
“被攻破了?”廖懷霖重重抽氣,語速比數字變化更快,“我馬上開新的。”
新虛拟屏張開幾秒又再次崩碎。
廖懷霖來火了,手指在屏幕前敲出虛影。
完全相同的程序會被解碼導緻被徹底摧毀,重新制作全新程序更耗時,她隻能每次修改一部分設置創建半新的屏障來拖延被攻破的時間。
一次次建起防禦,一次次被摧毀,炸彈倒計時時快時慢,但終究以不可逆沖勢在幹擾下飛速奔向死亡之線。
兩個系統在較勁,她和時間較勁,姜韫和禮拜較勁。
生的船随漩渦拉扯遊向死的冰山,船裡的兩人拼命往一頭擰死船舵,試圖改變方向避開。
一片片虛拟屏浮現,一捧捧碎塊炸開,破壞的間隙逐漸縮短,人的心理防線也被一遍遍摧毀。
廖懷霖怒意翻騰,手指敲擊力道随之加重。
對方系統模仿學習的速度太快了,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她們的系統……
現在怨這些也沒用,廖懷霖集中注意力到極緻,也緊張到極點,心髒猛烈撞胸膛,手指都快僵直了。
她咬牙拼盡全力保持最快速度不厭其煩生成屏障,汗水随着顫抖的呼吸大顆大顆滾落。
一旦手滑半秒,或是打錯一個點,後果都不敢想象。
“冷靜點。”
屏幕裡的姜韫蹲在炸彈邊,仍然心平氣和認真研究裝置,有條不紊切除電路:“我相信你,我也相信自己,我不會死在這裡的。”
熟悉的溫和聲音拂過耳邊,像曾經姜韫的手按在自己頭上,揉揉頭發以示鼓勵。
“嗯,”廖懷霖深呼吸調整情緒,迅速找回平日手指操作鍵盤的輕飄狀态,“不會死的,你們都不會,你們必須活着回來。”
平靜些許後僵化的思維也開始流動,廖懷霖稍稍擡眼,眉頭微壓,露出一閃而過的笑意。
她右手五指張大單手操作,繼續設置程序持續建立防禦,猛地移開左手開出另一面屏。
廖懷霖極速來回掃視兩邊,大腦飛快運轉,同時編調不同程序,完成後先發送左邊的程序。
果然,反派系統習慣性立刻發動攻擊擊潰屏障。
屏障破碎的瞬間紅光閃爍,廖懷霖眼前瞬間彈出第三面屏幕。
病毒程序順利侵入對方系統,正常運行。
成功了!廖懷霖來不及高興,緊接着發送右手的程序。
鍵盤一敲下,炸彈上的倒計時重新減緩速度,如蹒跚老人的艱難步伐。
“厲害,不愧是你。”
姜韫邊解炸彈路線,注意到時間變化後笑眼微彎。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看結果就知道廖懷霖想出辦法化被動為主動了。
“恐怕不會持續多久,我還是得見招拆招。”
賭禮拜系統的程序固定了破解模式,她就能反偵察找到突破口黑進去擾亂程序。
但這方法也隻能用一次。
廖懷霖抓緊時間複制出更多保護屏障,保持最高警覺和反應力,等待禮拜系統的新手段。
不出她所料,黑客程序很快被瓦解,對方再次出手了。
這次屏障被粉碎後倒計時速度翻倍,如大動脈鮮血噴湧流動。
廖懷霖已有準備,把提前寫好的針對性程序收尾調整,以最快速度完成發送。
“好了。”
廖懷霖的新程序還頑強撐着時,姜韫結束拆彈,掰下炸彈核心部件扔出去,起身拍拍手。
“這關也是我們赢了。”
姜韫正要動,忽然聽見廖懷霖那頭傳來隐約爆炸聲。
“你那邊怎麼樣?”
廖懷霖語氣不變:“淵知布置在基地周圍的炸彈剛被觸發,殺手靠近了。”
“我這邊沒什麼問題了,如果其她人情況還好你們就抓緊時間撤退。”
“好,我們會見機行事,爆炸動靜大會引起附近居民關注,殺手估計也不敢硬闖,隊長你們專心對付禮拜。”
姜韫離開大樓正好撞上一夥殺手,趁對方愣神的片刻工夫,她連連扣動扳機,另一手從後腰拔出匕首。
敵人的血濺進她眼尾小坑裡填滿,像長出顆紅色淚痣。
黑衣殺手一個接一個轟然倒地,在地上畫出暗紅水墨畫。
解決完這批人,衛崧跳下樓梯打算去外面碰碰運氣再殺一波,沒跑幾步遠卻差點和突然從天而降的人撞上。
是個陌生人。
……是禮拜。
想到姜韫的提醒,衛崧暗覺不妙,毫不猶豫掐斷正面交鋒,選擇躲避來試探。
他盡力辨别對方的腳步聲,邊躲邊逃邊想辦法。
禮拜人不在眼前,聲音卻悠悠然飄得夠遠,目标明确徑直往他耳裡鑽。
“你媽媽可真愛你,死到臨頭還有力氣保護你,真是母子情深——
“啊不對,母親情深,兒子可不一定,你最後逃跑的時候一次都沒回頭,啧啧啧……
“真讓你媽媽寒心呢,養了這麼久,還舍命保護,結果兒子連最後一眼都顧不上看,隻顧自己逃命。
“你沒看到,我可以講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