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關上了門,卻沒去睡覺,她靠着門,耳朵聽着客廳裡的動靜。
等了大約半小時,早上六點的時候,天色微微亮,一直安靜的客廳傳來細細簌簌的聲音,緊接着,就傳來的關門聲。
時平離開了。
她趕緊換了條裙子,拿着鑰匙,抱着月餅盒子跟了上去。像小時候一樣,遠遠地跟在他的時候,穿過一條又一條小巷。
蘇白跟在後面沒有被發現,看見時平進了一家小旅館。
她也跟了進去,守在前台的老闆娘隻懶洋洋擡頭看了一眼,見是個小姑娘,不在意的收回視線。
河邊夏天有不少遊客,于是周圍不少居民就将自家住宅改成了旅館,環境不好,但收費也便宜。
旅館的樓梯是木闆,踩着吱吱呀呀的,蘇白踮着腳尖走的小心翼翼,生怕被前面人發現。
上了樓梯就是走廊,為了省電,就隻有一盞老舊的電燈,瓦數還小,微弱的光就隻照亮周圍的黑暗。走廊盡頭拐角處更是半絲亮光都沒有。
前面的人走到拐角就再也看不到背影,蘇白有些急,跟着上去。
結果,剛踏入拐角黑暗,就被人猛地一拽,用手按在牆面上,然後脖子上就貼上了一把冰冷的刀刃。
蘇白掙紮着動了一下,脖子上的刀刃就貼的更緊了,劃破了皮肉。
流血了,脖子上濕漉漉的,有些疼,但還能忍受。
因為,她聞到了熟悉的氣息,拿着刀刃的是時平。
于是,她擡手輕輕搭在時平手背上,道:“是我。”
很熟悉的聲音。
壓着的人緩緩起身,收起了刀刃,他打開門把人拉進去,打開房間的燈,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你。”
“你跟着我幹什麼?”
房間狹小,就擺着一張床和一把椅子。
時平大咧咧坐在床上,蘇白就隻能乖巧坐在椅子上。
她坐姿一向規矩,雙腿并攏,雙手規矩放在膝蓋上,裙擺服帖垂下,脖頸上的傷口往外滲血,不多,但因為領口和脖子貼的緊,白色領口已經被血染成了鮮紅色。
那抹紅色有些刺眼,時平别開眼睛,收起手裡的瑞士刀。他辍學後在外打工,明裡暗裡吃了不少虧,再加上這個年代治安并不好,他習慣帶着防身用的。
他從口袋裡掏出煙盒:“能抽煙嗎?”
蘇白小幅度點點頭。
傷口靠近喉嚨,她沒說話,怕扯到傷口。
時平最終沒抽,将煙夾在手裡,又問了一次:“跟着我幹什麼?”
蘇白将手裡的月餅盒子遞過去。
“給我的?”時平記得這個盒子,裡面放了很多紅色鈔票。
“所以,大老遠的,就是為了送錢給我?”
“不是送。”蘇白說話慢慢的:“我的,都可以給你。”
她想了一會,補充道:“鋼筆是媽媽留給我的。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定制一支一模一樣的給你。”
時平盯着她的眼睛看。
她的眼睛很幹淨,一眼就能看到底。他從她的裡面,看見了熱烈澎湃的愛意。
“你喜歡我?”時平問。
蘇白點頭:“喜歡。”
“你看見那些醜聞了嗎?我潛規則女演員,和前妻離婚,還抄襲。”
“看見了。”
“所以,作為粉絲,你還喜歡我?”
蘇白毫不猶豫點頭。
因為,她認識他,在這些醜聞之前。
她至始至終喜歡的、愛着的,永遠是那個被她叫做“哥哥”的男孩。
蘇白爸爸是警察,媽媽是高中老師,都是體制内的。爸爸媽媽情緒穩定,開明樂觀,她又是家裡唯一的孩子,從小就是公主。每天最大的煩惱,無非就是不想去上舞蹈課,或者是考試成績又沒有拿到滿分。
12歲那年,警察爸爸因公犧牲,蘇白成了單親家庭的孩子。
那段時間,媽媽既要處理身後事,又要顧着學校裡的事情。她媽媽帶的是高三,容不得半點疏忽。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顧得了這邊,就顧不了另一邊,盡管已經努力抽出時間來照顧自家孩子的學習和生活,卻不可能面面俱到。
蘇白又因為爸爸的去世變得内向不少,于是就被少年宮那群混混少年盯上了。他們勒索蘇白的零用錢,還嘲笑她胖。
那段時間,蘇白回家路上總是膽顫心驚,她不清楚那些混混少年會從那個小巷裡冒出來,圍着她一頓奚落嘲諷。
又是一次勒索,蘇白把口袋裡的零錢都拿出了,交給前面染着黃毛的混混。
或許是見她乖覺,黃毛少年沒多說什麼,指揮圍着的那群小弟散開。
蘇白趕緊抱起書包就跑,還警惕往後看那群混混有沒有追上來。
但很快,她剛落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那群混混有了新目标,是一個長頭發穿着白裙子的女生。蘇白認識那個女生,她的照片被貼在少年宮的榮譽牆上,是個跳舞跳的很好的女生,好像是叫虞姣。
混混堵着虞姣往小巷裡面走。
蘇白其實很害怕,但她不放心,不願意看見另一個人受到傷害。她自己被欺負了許多次,沒鼓起勇氣告訴老師,卻在别人遭受苦難的時候,莫名有了勇氣。
她跑進少年宮,把老師拉出來,然後就看見小巷裡,一個少年将虞姣護在身後,以一敵四,将所有混混全都揍趴下了。
那個嚣張的黃毛混混,不住的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