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夏末了,秋老虎時節,晝夜溫差變大,醫院門診患者增多,輸液大廳裡面擠滿了人,護士穿梭其中,忙的不可開交。
蘇白繳費登記後,在座位上等了大半個小時,才排上号。
護士認真核對完信息,擺出一堆瓶瓶罐罐,拿出止血帶看向蘇白:“伸手。”
蘇白伸出左手。
她血管細,昨天紮了好幾下才紮到靜脈,手背上有好幾個針孔,紅腫交疊成一團,導緻手直接腫成了豬蹄,再加上手腕上被時平捏出的淤青,就更是慘不忍睹。
護士實在找不到地方下針,讓蘇白換隻手。
“右手得寫字,要不紮左手前臂?”蘇白拒絕。
護士瞧了她一眼,用止血帶紮緊她左手上臂,緊接着消毒,穿刺。
還沒等蘇白感到疼,護士就利索完成了輸液操作,還順帶着調了調藥水滴速。
護士低頭填表,時不時擡頭問蘇白一些問題。
“有家屬陪護嗎?”
“有的,他去車上拿毛毯和水杯了。”
“有事情讓家屬去做,不要亂動,避免回流。”
“嗯,好的。”
“有不舒服的,也趕緊讓家屬去叫護士。”
“嗯。”
護士交代完,又忙着照顧下一個病人去了。
沒了護士盯着,蘇白就不再表演“聽話”的病人,從包裡拿出筆開始填寫資料。
申請提前畢業的流程繁瑣,要填的資料一堆,還都求手寫,不能塗改。
光是提交的提前畢業申請表就被學校行政打回了三次。第一次說申請理由不夠充分,第二次說标點符号用錯了,第三次又說有錯字塗改。
蘇白這段時間被這些資料折磨的頭都大了,就連噩夢都是一堆A4紙追着她跑。
時平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蘇白盯着資料一臉憂愁,就連左手針頭移位,血液反流都沒有發現。
他趕緊走過去,關了輸液調節器,又叫來了護士。
也是巧,來的剛好是同一位護士。
那護士重新固定好針頭,不再相信乖巧病人蘇白的話,直接叮囑時平:“看緊她,不要讓她亂動。”
時平點點頭,避開輸液管,直接用毛毯把人裹緊了。
他也是被吓到了,臉色不是很好看,就連打開餐盒的動作都兇巴巴的。
盒子摔的乒乒乓乓的,聲音大的周圍不少人都好奇看了過來。
蘇白右手奮力從毯子地下伸出些指尖,戳了戳時平的腰。
“你小點聲。”她語氣尴尬,眼神中又帶着些可憐兮兮的請求。
時平頂了頂腮,壓下心底火氣,舀了勺粥,吹涼,喂到蘇白嘴邊。
“喝。”
語氣又硬又臭。
蘇白不想喝,小聲道:“如果你有事忙的話,可以先離開的。”
“離開?我去哪?”時平啪的摔了勺子,語氣挖苦,“你死了,我去哪裡找個願意給2億分手費的前任?”
這話實在沒法接。
蘇白欲言又止的,忍住了沒嗆聲。
時平瞧她不說話,更不滿意了:“怎麼,啞巴了?”
對,啞巴了。蘇白點點頭,不想說話。
反正這也不對,那也不滿意,跟個怨夫似的。
蘇白不想多事,就當是自己啞巴了,閉着眼睛構想新劇本的劇情。
沒了争鋒相對的人,時平那些火氣總不能把自己點燃炸了,隻能默不作聲地開始喂粥。
他喂一口,蘇白就喝一口。
一碗白粥,最後幹幹淨淨見了底,蘇白胃裡也少了幾分灼燒和抽痛。
時平拿着紙巾幫她擦了擦嘴,又遞過來杯溫水。
“謝謝。”
蘇白也不是個不知好歹的,這聲感謝說的真情實意,因為時平的确把她照顧的很好。
時平瞧了她一眼:“既然謝謝我,那分手費還給嗎?”
蘇白還沒回他話,她包裡的電話就響了。
時平把手機拿出來,熟練解開密碼,看到杜天一發來的信息。
他看了一遍信息内容,自我翻譯了下,然後轉述道:“杜天一催你寫劇本。”
蘇白自然是不信的,就杜天一那個話痨,發短信從來沒少于50字。
她擡擡下巴,讓時平把手機屏幕轉過來,看清了滿屏幕的字。
“詩詩,感冒好些了嗎?老頭讓我給你送飯,我敲了敲門,你沒在家。我就拿鑰匙開了門,飯菜都放在冰箱裡。還有宋京說想投資你下個劇本。話說,你那劇本也不着急寫,先把身體養好。外面雨下的更大了,你在哪裡?要不要我去接你?”
蘇白看完,想伸手要手機回信息。
時平躲開,順便還把毯子裹得更嚴實了。
行。
蘇白妥協道:“那你幫我回,就說我在醫院,讓他不要擔心,另外劇本還沒寫好。”
時平點頭,按着鍵盤,不到三十秒就回完了信息。
“讓我看看。”蘇白不放心道,“檢查一下信息内容。”
時平很坦然,把手機按亮,讓蘇白看清信息内容——上面明晃晃“勿擾”兩個大字。
蘇白不喜歡他這種自作主張的行為。
她直接指出:“時導,我想,你并沒有随意篡改我信息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