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沒有?”時平不以為然:“我是你男朋友,沒道理連處理個嗡嗡叫蒼蠅的權利都沒有。”
他說的,和蘇白說的,完全就是兩回事。
蘇白直接要手機。
時平沒給,把手機塞回包裡。
蘇白忍了又忍,狠狠踢了時平一腳。
時平黑色西裝褲上,多了個灰色的腳印。
他不是很在意,反倒是扶穩了蘇白,順便按緊了她的左手不亂晃,又仔細檢查了下輸液針是否移位。
打嘴仗完全沒用,武力也幹不過,這人是半點油鹽不進。
好不容易等到點滴打完,這人又黏着要送蘇白回家。
他還找了個借口:“搬家的時候,落了點東西,剛好順路回去拿。”
蘇白想不出拒絕的理由,沉默着拿了手機,給杜天一發了條解釋信息,又修改了密碼。
時平餘光撇見她的動作:“新修改的密碼是你生日?”
他怎麼猜中的?
蘇白警惕着背對着時平,再次修改了密碼。
“這次用的密碼是你學号?”時平甚至都不用想。
再次猜中。
蘇白放棄設置密碼,問:“你怎麼知道的?”
時平笑了笑,沒回答答,隻下車拉開車門。
蘇白在前,時平在後,兩人影子交疊在一起,一前一後往樓上走去。
算起來,蘇白也有一周左右沒回河岸邊家了。
她對生活遠沒有工作仔細。
離家時太急,窗戶沒關,今天雨又下的急,窗簾被打濕後擰成一團,陽台也被淹了大半,沒收的衣服被風吹的七零八落。
陽台上的植物沒了照顧,大半失了生機,變得枯黃幹巴,就隻有綠蘿稍微堅強些,隻因為缺水黃了葉尖,被雨淋濕後,又救回來些,生機勃勃地舒展着葉子。
時平進門後,先倒了溫水,監督蘇白喝了藥,把人趕去洗漱,又認命似的,拿了拖把清理幹淨陽台,把枯死的植物拔掉,又把衣服收好疊好。
他做着這些瑣碎的事情,沒有絲毫不耐,臉上反倒挂着笑意。
這些天在聲色犬馬、酒局飯局裡中泡出的那點躁意,就在這些瑣事中,一點點的被妥帖安撫。
趁着蘇白洗漱的功夫,時平又去了一趟超市,提了滿滿一袋新鮮食材回來。
蘇白從浴室出來時,正好看見時平在系圍裙。
圍裙是按照蘇白身量和喜好買的,明黃色的,帶着些綠色的花邊。
但卻是時平用的最多,他在廚房進進出出的,抱怨了很多次,覺得圍裙系帶又短又勒,說着要換掉,可真要換了,卻又舍不得。
所以就這樣一直将就着用了下來。
外面雨還沒停,他出去了一趟,褲腿、衣領都被雨打濕了,做好的發型淋濕後,變得軟塌塌的貼在頭皮上。
這一身的狼狽他也懶得管,滿心滿眼的全是那些雞蛋、牛奶和蔬菜。
蘇白看着這些,心突然柔軟了一瞬。
父母去世後,這些細碎的溫馨日常就很少出現在她的生活裡。
她雖然守着父母在世時的習慣,每天規律早起,讀書學習,又養了些花草,但總是很容易将生活過的亂七八糟。
熬夜是常态,不吃飯是習慣。
和時平确認關系後,他接受并掌控了蘇白的生活,的确把她照顧的很好。
那時平的生活呢?有以為她的出現變得更好嗎?
如果這輩子沒有她的橫插一腳,時平會過的像現在這樣瑣碎平凡嗎?
蘇白仔細想了想上輩子的事情。
上一世,在她23歲的那年秋季,她正跟着導師在南邊很小的一個村落考察調研。
那是個很小的村落,信号也很不好,總是爬到很高很高的山上才有半格網絡。
但她總是樂此不疲的,爬上山後,氣還沒喘勻,就捧着手機聯網開始看娛樂新聞。
那時候時平眼睛已經恢複了,先拍了一部票房大賣的商業片,又轉型去拍了一部收視率第一的電視劇。
伴随着他事業上的步步高升,他的八卦绯聞也越來越多。
不是他和某某女星在海邊度假,就是他和某某小花在遊艇一夜春宵。
他的生活,盛大且繁華。
似乎,沒有蘇白的生活,時平的确活得更璀璨。
蘇白動了些善念,突然就有些不忍再讓劇本繼續下去,不忍再借着“愛情”的名義把人困住,不忍再利用時平來為自己的事業增光添彩。
“時平。”她喊了一聲。
時平擡頭看過去,眼含詢問。
蘇白注視着他,神色認真道:“我們分手吧。”
“又在說胡話了。”
時平扯了條毛巾幫她把頭發擦幹,“你病還沒好,等燒退了,我們再說這些。”
“我現在很清醒。”蘇白避開他的手。
她實話實說:“當時我說喜歡你,又在失明時盡心照顧你,隻是為了綁定你成為我的專屬導演,利用你幫我拍電影。”
時平低頭看向圍裙上的向日葵圖案,神色晦暗不明。
“那你為什麼不繼續利用我呢?”他輕聲道。
蘇白沒聽清,湊近了些,然後就被時平掐着脖子按在了沙發上。
他貼着蘇白的耳朵,語氣溫柔地問她:“那為什麼不繼續利用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