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汐憋着勁兒自己低着頭,在那兒嘟嘟囔囔碎碎念。
謝醫生也聽不清楚她在嘟囔什麼,隻能在一邊忍着笑,怕她一會兒真哭起來了不好哄。
過了半晌,雲汐好不容易才收拾好心情,從之前那種迷茫、消沉、頹靡的狀态中徹底擺脫出來。
她又理了理思緒,擡頭,指着懷裡的原初之燈:
“謝醫生,這個應該是被我亂來給弄壞的。那時候我先是使用了聖恩模式,召喚了——!”
話到這裡,一個模糊的燃燒圖騰驟然在雲汐腦中閃現。
刹那間,灼痛遍布她的每一寸肌膚和神經!
灼燃的烈焰仿佛可以沿着意念的召喚,落入她真實的身軀。滅頂的危機感讓雲汐立刻本能的停止思考。
然後她吃痛地微微顫抖了好一會兒,強烈的危機感和灼痛才漸漸消散。
等她再擡頭,謝醫生正扶着她的肩膀,似乎是想要幫她控制住本能的抽搐。
“……我、我沒事了。”雲汐聲音有些沙啞的勉強道。
然後她控制着自己的思緒,不再在想象中去構築她曾經目睹過的那些不可名狀的力量。
斟酌着言辭,小心翼翼地向謝醫生描述了她使用原初之燈的過程——
原本聖恩模式将耗盡原初之燈内的燃料,并對當前環境進行一次淨化。而由此招緻的神聖力量的反噬,将由聖恩模式的發起者來承受。
但雲汐卻為了逃離這種反噬,主動呼喚了“眼睛”。
兩種未知力量交彙,導緻了某種災難性的後果。
“……原初之燈肯定就是在這個時候破碎的。”雲汐笃定地道。
謝醫生也點點頭。
而處于兩種力量交鋒下的雲汐,也應該會即刻迎來堙滅。
她自己也認為,比起淪為某種未知的眷屬,從此堕入到無盡的焚化輪回中,一邊承受着超越想象的永恒痛苦,一邊向未知的存在獻上永恒的稱頌。
即刻堙滅看起來也還可以接受。
但随即陡然降臨的黑暗拯救了她。
還有最後那個聲音。
雲汐摸摸自己的手臂。她不知道那降臨的黑暗是種什麼樣的存在,又因何出現,但她清楚地記得自己的身軀被焚化的經曆。
而她現在還能擁有這樣健康自如的完整身軀,怎麼想都是應該來自于那黑暗的贈予了。
“要讓污染蔓延,在永恒中糅進污垢。”謝醫生也輕聲念了一遍,随即搖頭。
他沒有在地下負三層找到任何與這種描述相關的提示。
“不過,關于你說的精神印記……”謝醫生頓了頓。
雲汐的猜測是,所有滞留在梅麗醫院的人都被打上了精神印記,大家就是通過精神印記的力量,被拉進迷霧的。
但謝醫生對此搖搖頭:
“我認為,精神印記,并不是每個人都有的。我被45号黏菌吞噬後,能通過它的機制感知到一些……”
謝醫生說着,整個人忽然僵住,随即死死握拳頂在胸口,額角青筋跳動,顯然在承受某種巨大的痛楚。
“謝醫生!”雲汐這才猛地驚覺,謝醫生在被45号黏菌寄生後,應該也承受着某種巨大的後遺症。
不過好在謝醫生忍過片刻後,眉頭随即漸漸松緩。他放下手,對雲汐輕輕搖頭:
“不用擔心我。反而是你自己。
“雲汐,它們在找你。”
“……啊?”雲汐迷茫了片刻,“誰?”
謝醫生頓了頓,從帳篷旁邊的紙筆堆裡,翻出了張班長的筆記,指着其中一處:
“這個。”
雲汐一看,那上面寫的是“三種手術”,她也立刻反應過來:
“我在羅麗君的電腦日志上也看到過。”
雲汐想了想:“她好像說,三種手術,是通道……?”
“嗯。”謝醫生點點頭,肯定了雲汐的記憶,“而根據我了解到的情況,手術中心正在施行的手術,是一種‘改造’。而不同的手術,需要不同的受體。
“我們所有病員在迷霧中的經曆,本質上是一種‘篩選’。
“通過篩選的人,将獲得不同的精神印記,以匹配相應的手術類型。”
雲汐忽然反應過來:“是那個‘入院診斷’和‘手術方案’!”
謝醫生的意思是,所有病員隻有在得到“入院診斷”時,才會被打上對應的精神印記。
而雲汐立刻翻出自己的病員卡,但病員卡上最下面的兩行顯示的依然是:
【入院診斷:???】
【手術方案:???】
“……嗯?”雲汐有些迷惑地擡頭。
“所以說,你是特别的。”謝醫生看着雲汐,認真地解釋道,“它們對你提前做出了特殊的标記。
“它們通過這個标記加強了你和‘眼睛’的聯系,來重點‘培育’你。”
這個說法讓雲汐有點寒毛倒豎!